第 36 部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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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巨丰和河南的天和集团联手,签成了神舟六号精密仪器供货的订单。我们的老朋友,也来这里聚会,以示庆贺。”

“哦,”我低头暗暗称奇,抬起头对上他刻意探询的眼。我还没问,他就回答了我心中所想。

他一脸嘲讽,“怎么?我没有贩毒、走私军火、杀人越货、欺小凌弱,你感到很惊讶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一向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

是的。他一语说中我心事,我原本对他一路走来这步,满心满念想的,都是那些打打杀杀的、电影里描述的血腥镜头。

他嘴角牵出一丝嘲笑,定定地看着我,“为什么,我们非要用鲜血和罪恶去铺路?安安静静地挣钱,不好吗?”

“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是智者的选择。”他悠悠出口,“黑社会存在的基础,并不在于它拥有多少暴力,再多的暴力也无法与国家力量相抗衡,而在于两点:一是控制国家权力部门的能力;二是社会认可度。”

“第二点则更为重要,就是黑社会在多大程度上被人们所认同和需要。在意大利,黑手党长久存在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它能够提供一种最基本最原始的正义,甚至司法!在那里,整个国家的政府和司法系统,都处于不堪的状态中。人们的正义诉求,总是得不到来自政治体系的支持,于是所谓白道反而变成了压制民众、违反天理的工具。而这时,黑社会却能挺身而出,维持正常的正义持续,它的作用凸显而出,反而广受民众拥护。”

“可在中国,国情不同。”我出言提醒,他不要因地不制宜,妄自菲薄。中国的打黑扫黑,从来就雷厉风行,我不关心国事,但也听闻最近政府出手扫清了几个黑社会团伙。

“你是在担心我?”他淡淡一笑,“放心,我绝不会做得露骨。这行业也分三六九等,我,绝对是金字塔最最上层的那个。”

“怎么讲?”我沉声问,带着认真的思索。

“我们在被现实压制的最初,没有办法求得一线生存,除了旁门左道,已没有其他发展出路。所以当初打打杀杀,从恶如流。”

“但万物相辅相成,没有黑帮,正道的很多行事规则相反就会被打破。”

“不死人,不伤一兵一卒,照样能把事情做好,达到目标。”他回身看我满脸的愕然,不由微笑,“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的脾性你不会全忘了吧?我之前一直推崇老子的三句话,‘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最喜欢第三句‘善胜敌者不与’,善于克敌制胜的人,并不参与战争,与人交锋。”

他在我身旁侧身而立,神态气宇轩昂,“所谓胜之不武,就是淡定中运筹帷幄。现在,社会争相追逐的目标早已变了。单纯追求那点不足挂齿的浅陋财富,已不再是我、也不是任何一个权势者的终极目的。现在这世界,谁掌握了金融控制权,谁就能永远不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真理。尤其因为我是黑帮出身,更不能败。”

我在凉暗的暮色里,双眸渐渐蒙上隐尘。他的思想,为何会这样高深莫测。但这番真心之言外透露的,又是一种怎样百般思虑、玩弄世界财富隐规则的心事?

十年的经历,可以毁灭一个人,但也可以成就一个人。

“冰然,你这几年过得再安稳,也不会不认同这个道理:地痞流氓不可怕,政治流氓最可怕,由政治流氓给地痞流氓撑保护伞,使其气焰嚣张,这就是社会治安混乱的一个重要根源。”他沉声思索着说道,“你知道我最后走了怎样的路?”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他在新疆都到了生死的绝境,又是如何摆脱,走出这片天空的?

“如果敌不过,就放下立场,尽力联合。”他脸上现出厚重的y霾,“忘掉原本的立场,接受对方的角度,这个过程很痛苦,但,一旦放弃了跳出来,接受了,会发现:原则是一个很可笑的字眼,在利益面前,没有什么原则,是放不下的。”18小小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十二  疯狂party 2

“天下万物,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个人,今生存世的时间不多,却还要把时间浪费在大爱大恨的因果里,忘了自己本身的追逐,我认为这是——大错特错。”

我隐隐地明白了些什么,愣神一怔,却为自己的答案暗暗惊心。

他对上我迟疑的目光,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能有今天,就是善于退让和权衡得失。融合不该融合的势力,在妥协和合作里完备,充实力量。”

正经过刚才的停车场,发现原本空落落的地盘,又重新塞满了各种车辆。如果刚才那拨俱是名车风范,现在这拨却是良莠不齐,从奥拓到奥迪,从西耶那到捷豹,类型大众而又多样。

我好奇地停下脚步,注视着那些车。他在我身旁不由莞尔,“在看什么?”

我来不及回答,已有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向我们走来。他的第一眼先注视:我身披唐的西装,第二眼暗含诧异:我是谁?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但他探询的目光稍纵即逝,对唐博丰深躬身,神情恭敬,“唐哥,弟兄们都在等你。”

“志林呢?”

那男人看我一眼,却正色回答,“从金华叫了两个小姐,让盛楠送来的。现在…。。。”

唐博丰神情中稍有怒色,不自觉地看我一眼,忽然伸手做个手势,出言,“停!——”

又吩咐那男人,“我马上就去。”

拉过我的手,“走,我先带你去房间。”

……

别墅的主楼,是栋四层楼的建筑。外观上看去,周围绿树环绕,在婆娑树影映衬下灯光稀疏闪亮。主楼外的草坪上,三两个稀疏地坐着闲谈的人。

草坪上还残留着上拨聚会摆放鲜花、没有收拾妥当的长桌。现在,那上面放满了酒瓶。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有的空、有的满,摆放杂乱无序。

唐博丰脚步沉稳,对草地上坐着的人不置一顾。我跟上他的脚步,在他身后也疾走如飞。等我踏上台阶进入正厅,才发觉里面依旧灯火辉煌。

今晚,我从来就以局外人的面目示人,对里面的客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现在我瞬间成了主角,竟然置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因自我出现在他身后,厅内很多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我。

有好奇、有探询、更多的是冷漠。有人的目光热烈,似乎非常想知道我的身份,见见庐山真面目,而有的人,只是冷冷一瞥,而后失去了对我的兴趣。

目光所及之处,敏感地想获知点什么。看到他们,有人穿正装一脸郑重,西装革履;有人却是大不咧咧,看上去就有几分匪气;有人长相儒雅,年长气度,正气满眼;有人身形彪悍,霸气十足;总之,众生之相皆有区别,不一而足。但,正因为个人形象变化多端,反而看着,就形同乌合之众。

唐博丰根本未停脚步,似乎想带我快速穿过这乌烟瘴气的大厅。我也着实不想在这场合下露什么脸,含蓄地低头疾走。跟他上楼,直上三层。

他打开一间房门,开灯,伸手将我让进去。

我细挪脚步,进入,被陈设的奢靡、大气镇住。

足有40平的卧室,陈设中西合璧。既有中式屏风隔断,又有西式家具和大床。床榻之侧,是贵气十足、边壁鎏金的贵妃椅。现在上面,随意地放了几本书。中式屏风,雕梁画栋,山鸟虫鱼栩栩如生。及至走近,才发现那是衣柜的隔断。檀香隐隐之气直达肺腑。

转身再看,那张床宽大伟岸,敦稳异常,很舒适的样子。

二十二  疯狂party 3

这是待客之屋?那还真是奢侈。我正暗暗想,忽然瞥见床边扶手椅上,有一件随意放置的男式浴袍。忽然如梦初醒般愕然,道,“这是你的房间?”

他眼含狡黠,对我心生的疑问不置可否。却指着房间内另一道微启的门,那门虚掩却s出柔和的一缕光线,“这是我的房间,你的房间在那里。”

这就是子母屋。主卧带一辅卧,户型设计原为父母照料幼子之用。却不想,这个人用在此处,暗含心计。我就睡他隔壁,却行动处处被他掌控。

他走去推开,灯光瞬间变亮,他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诱惑。

我款款走去,及至见到屋内景象,心上突然被什么东西深深触动,神色变得迷离满眼。

整间屋,足有20平米。但自衣柜、小几、梳妆台、凳子、床,全是公主的用具。恰到好处地装饰着细碎花边的布艺,以粉红、桃色为主调,风格色调现代与古典并存。

大床上笼罩着粉红的帷帐,温暖又不失浪漫。成熟中透着热烈,童趣中饱含某种莫名的诱惑。整个布局,既有大家闺秀的沉稳大气,又有小家碧玉的伶俐精致,或者设计风格要突出的,是某种稚嫩和俏皮。

这是一个标准的公主屋。现在家居风格个性林立,但我,总忘不了少年时未曾实现的梦。结婚时锦绣人家的住屋装修,当然不可能对天龙提那么弱智的、不现实的要求。人总是要长大,有什么样的老公,会让你浪费20平米,完全装修成粉红公主的主卧?那个男人睡在姹紫嫣红里,也只会认为误入红尘,失眠着不会睡得安稳。

他无视我的瞪目结舌,在身后环住我的腰侧。淡淡的语气中,挚爱的情绪潮起潮落:

“那年,你依在我身边,说起你的身世。我永远记得一句话:你生来不是公主,但是你会用异于常人的努力,去做自己梦想中的公主。”

他轻扭过我的身体,让我正面看他认真又严肃的眼眸,“我们都是生来一无所有,而现在却都幸运地走到社会的上层。但世上不会再有人象你这样:既看到我的现在,又能看到我的过去。人总要感激历史,过往云烟散去,你可以看到未来你的方向。”

他眼里柔情重现,“冰然,我的未来,——是你;而你的未来,——是我。”

一语惊醒如在梦中的我,我在刹那间收回了那丝感动和唏嘘,平凡人生最容易被不可能、或超凡脱俗的景象触动。在这暧昧的气氛、充满诱惑意味的场合里,本能地回复了惊惧和心慌。

他想在这里做什么?这亲密的、毫不掩饰某种占有意味的举动又代表了什么?

感觉耳畔他越来越沉重压抑的呼吸,打算躲开,伸出胳膊撑挡住他的拥抱,他淡定的神情里,现出一丝偷笑。

收回手,看我躲到五步开外,“你在害怕什么?”

我无语,不想承认我怕,又不想说我一点都不在乎他如何对我。

他远远地开口,“你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若为了贞节至死不从,伤到哪里,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还没有准备好接受我之前,我不会自讨没趣。”

对上我渐趋轻松的神情,他却双眼含了深意,“我根本用不着和你上床。只需虚张声势,就能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什么虚张声势?”我目光清冷,对他口中的‘目的’二字十分敏感。

他换了讳莫如深的语气,“到了适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18小小说 。 想百~万\小!说来18小小说

二十二  疯狂party 4

他离开,任我自主决定接下来的节目。

心生困意,打算睡觉。但出来仓促,谁会想到今晚会在这里留宿?我除了身着舞会的裙装,并未准备其他衣服。现在,隐隐地感到为难。

不习惯这么着装庄重地入睡,就像带着浓妆的脸靠向舒适的枕,会彻夜难眠。打量了房间内的陈设,目光瞥向那个带着田园气息,又艳丽的衣柜。

不假思索地上前打开,忽然双目圆睁。

里面全是衣服。

应季的春夏之交的女装。裙子、上衣、内衣、裤装、鞋袜、睡衣,凡是女人需要的物品,里面均十全十美地备足。我信手拿起一件上衣上身比试,发现居然是我的尺寸。

再试一件,居然还是。

分门别类,叠放得整整齐齐。不带商标,但我知道全是新衣,没人穿过。

原来他早有预谋。引我来,又诱我留宿。这个男人,看上去性情粗犷,事实上心细如发。拿着衣服怔怔地坐下,有一刻真的思绪纷飞,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了。

终归这晚还是很累,怒过、哭过、回味过、心伤过,百味杂陈。命运跟我真是开玩笑,我那么多年过得平淡知足,为何今天要被所有芜杂、热烈的情绪追逐,死缠不休?

浴后换了干净的睡衣上床,那个有危险企图的男人还没有出现。心上有淡淡的轻松,即使不甘百般心事都尚未理出头绪,但还是经不住精神不支,沉沉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梦中似乎被枪响声惊醒,愕然地一跃而起,又听见了第二声枪响。

天啊,是真的枪响声——不是做梦!

发生了什么事?我开始本能地恐慌。跳下床,第一反应是拉开窗帘,往窗外看。

一手推开金属平开窗,望向窗外不远处的草坪,草地上长桌被摆成一字型,这房间有拐角的弧度,这个角度、小小一扇窗却看得并不真切。我捋平棉质睡裙,套上缎面软底布拖鞋,打开房门走到外间,室内空无一人。

走到窗前,打开大窗。直接亲密地俯瞰大地,恰好可以看到整个场景。众人的喧闹声也渐渐清晰。一字长桌上放置的是啤酒瓶,而它的面前,大约50或100码处,都各站了几个人。

这夜深人静,似乎是某种危险游戏的绝佳时机。我还没有弄懂游戏规则,忽然看见一个男人手持枪对准了前面的啤酒瓶。

“噼岇!”一声,酒瓶应声而裂。仿佛子弹出膛的声音后滞,事后才传到我耳里。尖锐而又沉钝着,划破了山间夜深的寂静。但随这枪声之后的,是众人的起哄和吹捧。

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马哥!身手越来越不错啊!”

那男人放下枪,声如洪钟,传上楼来依旧清晰,“那也没你唐哥拽!你去问问他,怎么着练成一弹穿喉?”

我的心咯噔一下,这里说的唐哥,绝不会是别人。

楼下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游戏,枪弹声不绝于耳。天,在这深山寂夜,也毫不知收敛,非要如此大动干戈,找警察上门来?

这帮人,真是无法无天、肆无忌惮!回过神来,关上窗,隔音甚佳的玻璃,挡住了声音的锐利刺耳,但是隐隐的声声钝响还是令人不安。

隐隐听到楼下欢歌笑语,似是嘈杂异常。我走去打开主卧的房门,清晰又充满某种意味的音乐传入耳迹。人们的话语也渐渐清晰,带着嬉笑,但大部分声音都来自男人。

被暗暗吸引,想一探究竟。软底拖鞋在木质楼梯上走得悄无声息。我仅着睡袍,还小心翼翼不愿被人察觉,贴着墙根下了一层,在2层楼梯的拐弯处探伸出头,往下看。

这一幕真是奢靡、活色生香。第一眼就令我被吓到,急急缩回头平韵呼吸:这帮人真是无耻y徒,在搞什么?

二十二  疯狂party 5

但也忍不住再探头,这次看得惊目瞠舌,眼睛都不能再眨一下。

大厅中央,有两个穿着内衣的女子,除内衣外基本上,正在跳艳舞。周围的一众男人均目光、欲望,抽着烟、拿着酒瓶的,无一例外,都被这两个女人摄去魂魄。那两个女子,俱身形奇佳,又分寸恰到好处。腰腹有力、三围,添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现在玉臂、修长双腿、柔嫩赤足,全身攀附着黑色的钢管,正在大舞特舞。

她们身躯敏感的部位,均被金色或银色的亮片突出,更衬托出肤色白皙、的媚态和欲望十足。舞姿扭腰,极尽态度,不时自抚其r,摆弄出各种又的姿势,口中还不断发出‘咿’‘唔’,媚眼如丝带着邪魅带着诱惑,摆明了是要向周围的男人献媚的同时,也勾引着他们,想要索取些什么。

艳舞谁没看过?但那都是网上视频,真人秀多少有些收敛。不像此情此景,招招火辣,惹人气血上涌、血脉弅张。我一个女人身临其境,尚看得脸红面酣,更何况那些被撩拨出生理需要的男人。有的人,已明显地双目瞠直,按捺不住,手足无措,已不知道该如何泻火了。

这一干男人中,有不少是我曾有一面之缘,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君子。那风度在刚才偶然一瞥里,竟让我生出错觉:前来第二个聚会捧场的,都是些温良淳朴的普通生意人。

但我一定是被他们普通的外表所迷惑了。

中国的黑势力团伙犯罪正在升级,其主要表现形式是公司化:越来越多的黑帮在经商外衣的掩盖下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而其头目则以董事长、总经理的身份招摇过市;

而集团化也是另一大趋势。一些地方零散的、小型的团伙通过联合、火并等方式逐渐形成人数众多、跨地区甚至跨国度的组织,取长补短,互通有无,目的都是为了更隐蔽、更好的生存;行事手段也更为智能,他们已经不限于砍砍杀杀、动手动脚,而是与国际接轨,学会了利用高科技手段。

而新的趋势是:境内外黑社会性质的犯罪组织相互勾结、相互渗透,共同实施有预谋的跨国犯罪;而其头目,更多情况下已经不是那些一脸横r、两眼凶光、靠亲手砍杀的社会痞子,而是有头有脸、有职有权、有钱有势、看上去宽厚和蔼、在社会上很有身份的带‘长’带‘总’字的人物了。

二十三 天使恶魔1

二十三 天使恶魔

我的呼吸也不自主地急促起来,脸色也定是面泛桃花。看来二字,不单单对男人有诱惑,对某些身临其境的女人来讲,杀伤力更为波澜壮阔。

某些男人的欲望已被撩拨到极致,他们双眼蒙上血丝,的欲望如火山爆发般难以克制。有人的目光变得森冷y鸷,猥亵的本能渴求喷薄欲出,似乎想在一瞬间扑上去,攫住那女人的身体,尽情发泄一番。那两个女人,就像群兽的猎物般,在乌烟瘴气的气氛里,被虎视眈眈的情欲目光团团围住,那目光穿透所有缝隙、无孔不入,对她们的躯体和灵魂肆意y虐、玩弄。

人群里有人长声说道,“唐老板,你倒是放句话啊!光让大伙看着有什么意思?!”

我竖起耳朵,果然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只不过此刻他语气里蒙上了y寒和冷酷,“急什么?!我的待客之道,从不会让人扫兴!”

循声找到发言的人,看见他正沉静地坐在角落里,叼着一支雪茄,侧面向我。

他说完已站起,缓慢而沉重地拍掌,大厅旁门立时出现了几个女子。俱是和艳舞女郎同样的装束,眉眼灵气妩媚,俱不是俗物。

“我备了房间,谁需要,谁尽管享用。”他沉声说着,面无表情。

众人闻言,有按捺不住的,早已向那门旁涌去。有身着西装的马仔,真的在那里躬身应对,进行安排。

厅内另一侧不起眼的位置,忽然响起与众不同的语气,那里似乎没有盲从的急切,只有淡定的冷静,“唐老板真是破费,这么待弟兄,真令人大开眼界。不过天下总没有免费的午餐。您,是对我们有所求,还是另有所图?”

唐闻言将目光转向那人。我也好奇地探出头,看看言者何人。那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身着休闲,戴副宽边眼睛,看着气质儒雅斯文,但隐隐地,总能从与此处的大环境格格不入的超凡举止里,看到一点莫名的它味。

唐看一眼已按捺不住奔涌而去,又闻此言停下脚步的人,颀然出声,笑得淡定从容,“不图,也不求。我从美国回来,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生意上难得大家帮扶,怎么,聊表谢意,有何不可?”

那男人隐了疑惑,大笑着变了语气,“那倒是,你唐老板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走过来,近他身旁,声音依然洪亮,“我真没想到,神六的项目竟能与我们这样的人有关。你做事的风格真让我开眼。巨丰的生意范围宽广,包罗万象,无所不涉及,又无所不能,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唐博丰语气沉稳,与他相视而立,似要进行一番长谈,“大家联手,生意自然做得顺畅。”

“嗯,您的确是这么想!”那男人突然脸上现出厉色,“可你弟弟唐志林,就抢我生意、破道上规矩!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气氛因一句话变得剑拔弩张,角落里有两个人似乎是那男人手下,我高瞻远瞩,视野宽阔,正看到两人此刻因场面紧张神色突变,全都严阵以待,远远地瞪视唐博丰,手不自觉地抚上腰侧。

火并?!第一念闪过,诡谲气氛中,危险深不可测。我缩回头定神,贴墙倚立,心跳狂烈加速。枪战片看多了,多少对类似的举动有些敏感,尤其是硝烟气味浓重的场合,这个结果别无悬念。

淡定的语气依旧响起,引我再刻意观看。那被质问的男人气度平和,神色间纹丝不乱。我转念一想即明白:也是,这是他家,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他乱什么?

他出言,语气中带着威严的安抚,“哦?什么事?我不知情。”

那男人也甚是老辣,针锋相对的气氛中,频频发难却一脸笃定,朗声道,“我们不象巨丰,动不动就是好几百万的大生意!我的弟兄们做这行轻车熟路惯了,还请唐老板手下留情,把这些不起眼的小生意留给我们!给条活路!”

“这么严重?!”唐轻挑浓眉。“什么生意?”

“我们从厦门进陆的一批走私货,有二百辆哈利和贝奥的摩托。唐志林找人,不打招呼就扣下了!”那人脸色愈发y沉,“知道唐老板行事磊落,也是个讲理的人。所以今天特意来讨个说法!货,什么时候还我?!”

他一言既出,引得旁人纷纷关注。气氛忽然变得冰冷冻结,有些男人即使微笑,也变得僵硬。

二十三 天使恶魔2

摩托车整车进口,是指完整的车辆经过正规海关入境的货品,而并非国内组装而成。

大部分的大排量摩托车都是走私过来的,因为摩托车的特性可以整车走私或者拆散了走私,并不用切割,切割的部分都是汽车。因为体积大,在同样货柜中需要多辆码放,所以多数走私汽车会切顶。只要是走私,被抓到以后都会通过公安机关的程序,按照走私罪刑法中的法规判刑,数额巨大、数量巨大的严重者,可以判处死刑!

顶级及占据大部分国际市场的摩托车制造商,属于意大利。但哈利…戴维逊harley didson,美国巡航车之父,经典太子车型,标志着美国精神,贝奥,buell出自其姐妹厂家,风格依然彪悍。

黑帮做这样的生意,也的确是铤而走险。

2006年4月,哈利中国内地首家授权经销商在北京开业,但对喜欢玩车的摩托发烧友而言,其不菲的价格令人望而却步。故而走私的生意反而更为火爆。在生意场上,时间就是金钱,一个环节受制,流动资金匮乏会导致全局崩溃。

怪不得这人不顾场合,这种地方还敢单身兴师问罪。

几乎是须臾之后,那气定神闲的唐博丰就思虑妥当,神情不怒而威,语气柔和,但是人人都能听出,那妥协中含了强硬,“这事?志林这小子!”

又晒笑道,“杜成向,你错怪了志林。他知道我喜欢这玩意,也许是图个好玩,想挑一辆送我。我这弟弟,你有所不知,完全是小孩子性情。”

正色,一脸严肃,“不过终归冒犯了大家的生意,我替他陪个不是。如果给你们造成了损失,我替他补。”

真是兄友弟恭。

人人均能听出话中戏语,想给个台阶下的意味。杜心知肚明唐表明的态度,语气和神色均放缓,“既然这样,货到,唐老板要多少,我立马奉上!”

“好!谢了!”

风波偃旗息鼓,双方俱心满意足,握手言欢。唐眉宇重舒,立散双眼y霾。而他对面的杜成向,也一展怒眉,心绪变得轻松。

唐逡巡间不经意地四顾,忽然目光上升,瞟向楼上。

我在栏杆后躲闪不及,一瞬间目光与他对接,心跳欲出。

捋捋裙摆,蹑脚疯狂上楼,健步如飞,唯恐身后有鬼上身,被鬼捉到。心口间百般惊叫,呼之不出。及至奔回我的房间,踢掉拖鞋,跳上床盖上薄被。

他看到我了,还是没有看到?

睁大眼直视天花板,胸脯因受突然惊吓,不住剧烈起伏。

他是天使,亦是恶魔。在我想象中或在我面前,他柔情四s,温情如水,将我满腹欲拒还迎的心事全都看透了去,知我内心深处,还依然爱他怜他、疼他恋他,于是放过我,不再言语间苦苦相;但他又是现实中的恶魔,行事y险、步步如棋。那么多平常女子的美好人生,竟被他肆意曲解玩弄。

他,既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却又不是。这样的他,从前不为我知,让我的心里既怕又惶恐。对他的陌生感到无助,却又怀念他在山上、那寂寞孤凄的样子……

胡思乱想间,外门轻声被推开,有淡淡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我吓得本能地闭上眼,也知道——来者一定是他。

他进来,在门口侍立几秒,之后轻轻挪步走到我床头。我闭上眼装睡,却能听见窸窣的声音。不敢睁眼,但明显感到一会儿,男性的气味下压,沉在我的脸上。

是他的气息和味道,淡淡的烟草味,却不含任何热烈的欲望,他轻柔地,在我冰凉的脸上,落下温柔的一吻。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他喃喃的语气传来,却紧挨在我身旁坐下,手指轻轻撩动我枕边的发,轻微的触觉让我全身的细胞极为敏感,他带着颤抖、小心翼翼的语气,在我脸上轻语,“小东西,也会害怕?”

我还是极力想装睡,不敢睁眼,不知如何面对他的脸、他的眼睛。其实身子在颤抖,靠着床的支撑,才没有不自主地抖得厉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不知道他是否一直在注视我,只感到不久后,他的指轻轻地、置上我紧抿的唇,指肚在那里流连抚触。语气带着怜惜的温暖,在我的鼻前湮开,“睡吧,你累了……”

二十三 天使恶魔3

翌日清晨,我在晨鸟清叫的气氛中醒来。山间空气就是别样清新,正如我在西山的别墅家里,总有远离世俗的清平宁静。

拉开窗帘,看外间阳光明媚。楼下草地上,正有人在除草浇水。经过昨晚,那青青草坪一定是满目疮痍、一片狼藉,有身着黄色外套的人正在进行清理。在地上躬身拣着杂物,真是费时费力。

屋内无钟表,已不知今夕是何年。定神回想昨晚,打开手袋开了手机:哦,已是10点。

翻身下床,走去打开房门。好奇地想看看主卧景象,睁大眼不由一愣。

那个人,正袒胸露背,一袭薄被不曾蔽体,侧躺在床上,睡得正沉。远远望去,那紧抿的唇、紧闭的双目,含了些许的抑郁气质。这个人,睡个觉都是满脸心事的沉重表情,眉头紧锁,似有什么不如意般地失落。

我蹑手蹑脚地走近。轻轻低下身子,伏在床侧,在他的脸侧屏息,打算偷偷看看、研究一下他这难得一见的表情。

那飞逸的唇形,深凹的眼窝,更现出鼻梁的高峻挺拔,睫毛居然粗均而长,一动不动地在保护眼皮。高额疏朗,头发浓密。眉头虽然微锁,但丝毫不影响面容的沉静帅气。我目光下沉,瞥见那胸前性状丝毫未变的冰刺青,痴痴看着,居然心神全失。

这块心上的印记,怕是如何都再难消除了吧?用药水?用激光?用现代化的所有手段?它可以消失,变成一块伤口,给皮肤留下狰狞的伤疤。但怎么才能把它,连情爱的记忆,莫名的心事一并除去,就像当初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呢?

白天龙。我在这刻突然想起了白天龙。

无数次晨起,我若早醒,总会在枕侧静静地观察他的睡容,带着‘赚到了’的心态,免费看美男难得一现的真实面孔。那时,我总是恶作剧般地,拿头发撩他鼻孔,引他打个喷嚏,之后在不甘不解里醒来,气得对我大发雷霆。

两个男人,同样的场景,有一刻,似在云雾或在梦里。不知人生恍然一幕,恰为浮生。

他正在这时翻身,将后背示我。被子滑到腰际,现出周身皮肤,俱含浅淡的古铜色,松弛状态下胸腹肌r轮廓不失不灭,有着张扬的力量感。他,居然什么都没穿,在l睡。

为这惊人发现脸红不已。正在这时,手里的手机响了。

我慌不迭的收拢手,却看见沉睡的狮一般高大的男人正睁开双目,看我的第一眼忽然炯炯有神,饱含一脸清俊。

我站起身扭过头去,慌乱地按下通话键,也忘了看看来电的是谁。声音带着慌乱的颤抖,“喂?”

“然然,”是天龙。

我眼中现出惊恐,脸色一定立时变得苍白,睁大眼回望向那起身半坐、上身着、靠在枕上的唐博丰,慌乱得不知如何以对。但那男人,却是一脸沉静地看着我,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他拿起了床头小柜上的手机,不看我,自顾自地拨弄按键,但双耳类似狡兔,竖得象窃听器。

“是我。”我保持冷静,语气变得正常。“你在哪里?”

“在酒店。哦,昨天开完会遇见老同学,喝了点酒,现在真是难受,”他带着亲密的语气诉苦,“你昨晚在哪里?我给家里打了电话,你不在,手机又关机。”

“嗯,”我语气吞吐,瞬间绞尽脑汁,一定要想出个万全的借口。男人出轨,会列出现成的、本能的理由,怎么我,现在连撒谎都变得牵强?

唐博丰看我的眼神变得敏锐而又犀利,他一定会读心术,从我的慌张神色里早已猜出了端倪。但他一言不发,笃定神情里饱含冷峻,似乎要看穿我什么似的,睽睽瞪视着、等着我开口,去撒那个弥天大谎。

“我在岳惠这里,嗯,昨晚,跟她的几个朋友去酒吧。”在身旁男人的注视下,这个谎言让我一瞬间脸红。我不习惯象这样,有人盯着我漫天说谎,那简直就是对良心的折磨。

“还去酒吧?”他责备语气里有丝不满,“要注意休息!别累坏了。”

“哎,你呀,真是让我不放心。”

天哪,我口无遮拦又脑子秀逗了吧,说个谎都这么蹩脚、破绽百出!愣愣地站着,不知何言以对。。 18小小说最好的网

二十三 天使恶魔4

还好,他只是点到为止,“刚睡醒是吗?看你反应真是迟钝!算了,不说你了。好好吃饭别胡闹,等着我回来!”

他挂了电话,留下我怔怔地呆立。

“当啷!”唐博丰向小柜上扔下手中手机,钝声惊醒呆若木j的我。

回头看他嘴角牵出无限奚落,语气满含嘲讽,“你真是有演员的天赋,谎话信手拈来!我也没想到一醒来,就能看到这出精彩好戏!”

都是他,他把我到这步,还这么不知廉耻地嘲笑我。

恨不能拿手机摔他,但还是隐了辣性,拿起他身旁的靠枕,扔砸向他的头。却被无形又有力的力量托住手,他轻轻一扯,我就连人带衣服,通通一股脑地滚入他怀里。

他的身体从被窝里钻出,轻轻却完整地笼罩在我身体的上空。被迫惊视之下,失魂落魄。

天哪,他除了,居然全身,什么都没穿。

那健硕伟岸的身躯,那闪亮的肌肤,还有有力地、紧紧抓握住我臂膀的双手,都让我忍不住认命,他的力量真是太强大了,我在他面前,硬斗真是自不量力。

他将我笼入怀中,袖起胳膊,暗暗钳制住我,“女人,是不是都爱说谎?而且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见我闭着唇置若罔闻不回答,又追问,“说,如果他现在正躺你床上,而你接到我的电话,会不会也这么气定神闲地敷衍我?”

他在说什么?

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明显感到他不满意的情绪在加温。这样暧昧又呼之欲出的姿势,让我羞赧又无奈。他的身躯紧紧贴在我的身侧,火热的肌肤触碰着我的身体,意似又暗暗隐忍。唇似蜻蜓点水般地,靠在我的脸侧。

“快回答我!”他眼里竟然升级成一丝愠怒,嘴唇倔强地抿着,似乎不甘心某种桎梏的束缚,在奋力地与内心深处的某种矛盾做斗争。

眼睁睁看着他健硕的躯体融上我的四肢,竟然有莫名的恐慌和无助。“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他横眉冷对,瞬间神色变得残厉凶狠,“别再想玩我!你什么时候对他摊牌?”

“我,——”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摊什么牌?我不知所措。其实打死我,我也不敢那样去面对天龙,对他提离婚的要求。我们彼此都在那场婚姻里毫无过错,为什么非要离婚不可。

我忽然直了眼睛,眼睁睁看见他下身的欲望虎视眈眈。他浑身满溢雄性的凶猛气息,某种尘封已久的欲望,似乎正在苏醒。我恐惧满心,意识到下一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恨不能以咬舌自尽相。睁大惊恐的眼看他,却大声嚷出一句,“你说过不对我用强,没有爱情,你要一个女人,会快乐得要死吗?”

“如果不爱,你为什么会为我哭?”他眼里凝满冰霜,挥不散神色的严肃和严厉,目光与我躲闪的双眼纠缠,质问的语气却不变。

我无语,我何曾能理清头绪?对他,既怜又不舍,却全然忘了,命运就是这样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走到深不可测的深渊的。

“我真想现在就要了你!”他带着要吞噬我的冷酷,却死死地盯住我,神情中有着凶狠到悲哀的转变。几秒后,放开对我的钳制,从我身上下来,目光依旧冰冷。

“跟虚伪的人在一起,再坦诚的人,也会变得虚伪。”他撂下一句话,赤足下地,不再理我,走去洗手间。听见里面洗漱水声潺潺,我静静躺在他的床上,被柔软的被子与枕环抱,身上所有力气俱被抽尽般,无力起身,就象死去一般头脑空虚,四肢没有生气。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8小小说

二十四  物欲横流1

二十四  物欲横流

床下是柔软细致、纯羊毛质地的地毯,整张都是卷草舒花图案,褐黑底色,有着神秘的异域风情。他着在卫生间门口现身,我突然似梦醒般滚落床下、颓然地坐在地上。也收回目光,不敢直视他健硕、雄性气息人的躯体。毕竟如果我没有想错,昨晚这个人在我的耳畔说过‘非礼勿视’,这简单的四个字,我再容易失忆,也还能记得住。

他的态度跟刚才的冷漠、严肃判若两人,径直走到床的对面,神色淡定,嘴角牵出讥诮,“怕什么?!这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

他暗含不屑地撇撇唇,将放在床边r白色皮质沙发上、凌乱着的衬衣,随意地扔在地上。那是他昨晚狂欢的着装,就像他的面具,似乎在今天失去了作用。

他向依旧黯然而坐、我的身影瞥过来,好像突然来了兴趣,跃上床凑近我的脸。洗漱后略带清香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