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部分(1/1)

她这样盛情‘招待’倒真让我感到温暖,于是点头笑纳。

她又叫住权涛,“对了,加一份咖喱海鲜焗饭,多加鱼露和椰奶的!”

我忍俊不禁,余光上下打量她的身材,这么能吃,还这么瘦,天理何在?

五十九 暗云蔽日6

曾口口声声洁身自好、不愿同流合污的人,当某天身处这个财富圈,居然享受得心安理得,完全忘记了它身后的来源和出处。

感受着夜幕在分分秒秒中降临,脸上带着饮过红酒微醺的热度,在海上动荡的气氛里静静等待终点到达。夜幕下的大海,沉静而神秘,仰望头顶星光,一览无余。无论何种人间奢华,自上而下望来无非是沧海一粟。

听着萨克斯曲,跟毛灿军实地学习了一番游艇驾驶,直到夜幕中远岸如星光般的灯火逐渐清晰。简单的机械c纵渐渐不能锁住我的思绪,再上甲板,痴望四周的黑暗。

那不再遥远的灯塔,如同黑暗中绽开的花,花瓣的棱角在海潮声中应节而挺,越来越美丽,越来越近。

前方是岸,但船并不急着上前,而是有意让我们欣赏这座海滨城市的美丽灯火。我和介枫象两个小女孩,在船上疯狂地牵手大叫大跳,就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无拘无束的时候。

权涛倚在栏杆上憨厚地笑着,看着我们两个赤脚疯做一团。星光海夜,还有身边这美好天真的女孩子,只让我依然不太清醒的头脑泛起阵阵眩晕的幸福感:难道这就是我所要的幸福?

……

在灯火辉煌的俱乐部水域靠岸,随即被带上车。毛灿军看来已来过多次,对这里的一切都轻车熟路。反正是丝毫不c心,事无巨细已被安排妥当。

俱乐部环围建筑有三千万平米的综合楼,据说客房、餐厅、桑拿、舞厅一应俱全。但是在环围的山上,为特殊人群备有独栋别墅,标价每天三千元。

顺着一条浑似天然的云石阶梯走上,不时可以见到肆意狂欢的人们。闪烁霓虹灯光的树下,是冒着青烟的烤炉,戴白色帽子的西厨正在做烤鱼给客人享用。远望细看之下,仿佛还有情侣依偎在房前树下的高靠背椅上,如沉默的天使静默地守候这一刻的幸福。暧昧又浪漫的灯光将他们的背影衬托得神秘而又温馨。

一步一景,看着人们的幸福与热闹,渲染得自己的内心也尽是喧嚣,已无片刻宁静。夜色、美食、海涛,闹中取静的人生片刻,总是易让人心生感慨的吧。

被带到其中一栋别墅门前,终于忍不住惊呼:这巨宅落座海边悬崖、依山腰而建,四周环围着巨石,如同天然屏障将山下的繁闹隔开。拉开窗帘,海浪温柔地碰撞礁石,风平浪静地吻声依然响在耳边。别墅外的平地栅栏内,绿树红花掩映,五彩的灯光把四周装点得几乎是童话世界——记忆中想象的白雪公主的森林小屋,大概就是如此的闺房吧。

权涛随后将我的行李送来,“晚上他们安排了接待活动,您参加吧?”

我看看他,又看看窗外,笑得顽皮,“不去了。我就想此时、此刻、就在这里,静静地呆一会。”

是的,什么都不做,静静去看,静静去感受。当一个人被生命的奇观、全心贯注的幸福击中,大概都是我现在的这幅心情。

可惜这片刻宁静突然被打破,手机响起来,我看一眼是那个我很乐意与之分享的人。

“喂,到了吗?累吗?”是他的声音。

权涛已迅速走出门外刻意回避。

我索性仰面躺了床上,咧着嘴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居然心有灵犀猜中了我的表情,不说一个字也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想想,你一定在合不拢嘴傻笑,”他断然下着结论,忽然语气暧昧起来,“小女人,是不是觉得寂寞,需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陪陪你?”

“少来,”躺着斥到,“小时候看西游记,觉得海里的龙王三太子虽然坏,但是好帅,今晚,我要找他去!呵呵。”

他感受着我的笑意,心情也越来越豁然,“我知道你一定喜欢那里,多呆两天?”

“no,”我鲤鱼打挺起身,“别想用资产阶级那套腐蚀我,我不过是度假,下周要回北京的!”

“糖衣炮弹都打不中你?什么女人啊?!”他佯怒。

“你什么时候去新疆?”我叉开话题。

“明天。”

“你和谁去?”

“依拉汗。”

“不多带几个人吗?”

“用不着。”他淡淡地,“我又不是要带人去打群架。”

话不投机真没劲,我要挂电话。

“再说两句,才离开我10个小时,我怕你把我忘了。”

“拜托,唐总,第一你不是17岁;第二,这不是初恋,别这么卿卿我我、患得患失的样子,真是让我大牙笑掉!送你一句话做个好梦去吧!”

“什么话?”他认了真。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哈哈!”带着得意挂了电话。

接下来,迎接我的是真正、纯粹的一夜好梦。

五十九 暗云蔽日7

大连的海滨,与曾去过的海南、厦门不同,往往与悬崖峭壁相呼应,望之即有‘海誓山盟、海枯石烂’之感。白色的海浪在山下击打礁石,保持着亘古不变的节奏;而看似陡峭的悬崖,却被蔓延着郁葱的大树遮盖了棱角,那锋利生硬的感觉被纤纤的绿色手掌恰到好处地温柔拂去,山的尖刻与海的包容,山的陡峭与海的平缓,折线的冷然被曲线的柔和缓慢制服,这才是近乎完美的山与海的对抗。

睡得早也起得早,住在海边,潮汐拍岸象是天然的闹钟,由不得你再虚度浮生。

披了一件蓝底白花的轻薄雪纺短袖连衣裙,出得门去才发现自己真是有灵性:宝蓝色的裙,恰恰与脚底蔚蓝的海同为一个色系,海的女儿就是我这样的着装吧。正抿着嘴自我陶醉,不成想看见庭院中花岗岩石桌旁,权涛西装革履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一杯咖啡。

回头望望自己房间的隔壁,细想想也就是了——这么大的陌生别墅,我一人住当然有些害怕。还好权涛心细,昨天我兴奋过度又放松惬意,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上边。

他见我走近慌不迭地站起身,我笑笑在他对面坐下。

“让他们送早餐上来?”他问。

我轻轻摇摇头,贪婪地呼吸着夏日清晨的空气。中医有辟谷一说,美女当风餐露宿,食落英,进清风,根本无须人间烟火。

睁眼笑得妩媚,“今天有什么活动?”

已习惯了有人安排行踪,心想再自我奋斗也是白搭。年少时孤身走我天涯路的梦想,真正实施起来还真有些困难。

“出海打渔,潜水,空中滑翔,还有,”他带了一丝为难,“曹经理说想跟您一起去驾驶培训,随您选。”

哦,她非要拉我做伴?这是她的事业,总要我加盟,真是一副热心肠。嘴角弯弯地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扭头就看见那个大美女正走上山来。

她穿了一身淡蓝的、淑女味十足的立领衬衣,下着白色长裤,还是少不了半公事化的装扮。长长的卷发随风飘逸,干净又清爽的妆很配这典雅又古典的气质。一条大明珠的项链在白皙的脖颈间熠熠生辉。

她不请自来,在我面前落落坐下,却一副吩咐权涛的大小姐语气。

“廖姐不吃早饭的吗?没有准备?”

“我不想吃,”我含了捉弄的笑,“瑜伽里的真功夫,是只吹风,不吃饭的,这叫调理。”

又认真起来问她,“怎么,你今天要去培训的?”

“对哦,”她道,“目前游艇销售不景气,星野要独辟蹊径,改变原来的单一经营模式。我们的港口环境优良,设施服务细致周到,在客户中一向口碑不错。但是现在要有点新的项目,才能应对新的市场要求。”

看来任用年轻人也是没错,至少她们的思维方式都很前卫,而且新意层出不穷。

“游艇在中国无法大众普及,当然跟昂贵的用艇费用有关,不过从前贵族化的推广方式也是一个阻碍它发展的原因。我一直有个想法,打算把这项运动平民化。”

“怎么平民化?”

“现在的俱乐部服务还是面向富人,入会费每年20万,除此外每年还要交年费,买艇入会的也不轻松,还要支付泊位、维修保养的费用。就这个高门槛已经把大部分对这个有兴趣的人拒之门外了。”

“现在年轻一代消费观念都比较前卫,下一步我要发展的俱乐部会员,当然不会全部追逐富豪级的。比如针对白领工薪阶层的周末游艇出租、驾驶培训;搞搞婚庆活动,开展海上游艇婚礼和婚纱摄影,名车的试乘试驾也可以用之游艇,会馆可以改建成经营多种水上产品的商业场所,联系媒体举办各种培训和广告宣传。既然它的商务活动功能卓越,那就双管齐下:一手抓平民的,一手抓富豪的。”

我颔首偷笑,“嗯,理论上很强,农村包围城市。我觉得你们唐总该敞开肚皮乐了,你简直就是巨丰新一代的摇钱树啊!”

“你也这么取笑我!”她有几分气恼,脸上现出红晕。

不过,我取消归取笑,但着实佩服她的勇气。一个行业要想打破僵局,必须从经营思维上有所突破——全世界都说游艇是富豪的掌上玩物,我看不然。高尔夫、马术——上两个世纪的贵族运动,现今不都是归于平民化了吗?

一句话:只有平民的,才是世界的。

不过,崇尚贵族商务风格的唐博丰,会同意她这样平民的经营思维吗?

“你今天做什么?”她一句话打断我的遐想。

“没事做啊,”我摊开双手,做无奈状,但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奢望,“不过我最烦听什么培训,学什么新东西了。况且胸无大志,只想游手好闲。我要去海里捞鱼,对吧,权涛?”

大小姐被我一番奚落,好失望哦。权涛也不敢附和我,呆若木j。

潇洒地站起身上前,拍拍这弱质女流的肩,“好好努力哦,我的平民曹总。”

大美女有点伤心,被我那丝古怪笑意惹得嘟起了嘴,“我是真心喜欢你才这样,瞧你,还不领情。”

一句话触动了我心头的某根神经,再回头被她表情里流露的天真与真诚打动。有一刻竟然走了神——她这幅样子,和记忆中那楚楚动人的陈琳,似乎有一些重影。心里沉沉地摇了摇头——不会的,我还不是拉拉,怎么会突然如此迷恋一个女人?

但是终归还是动了心,对着她笑得甜腻可人,“大小姐,放我自由两天可好?我就玩两天,驴拴上磨之后就身不由己了。”

她被我弄到大笑不已,此刻的权涛脸上才露出灿烂的笑容。

五十九 暗云蔽日8

港子务岛是海域上游艇俱乐部专属的停泊港。权涛煞有介事地找来了捕鱼船。

平静的海面上,船缓缓前行,平淡从容地航行在历史的浩瀚里。一叶扁舟之上的人仿佛无欲无求,全身心地沉静于这般天高海阔。

有经验的开船人到了一片水域,放下了捕捞网。开足马力拖动了几公里,才开始收网。这是我第一次打渔,多少有些兴奋。虽然权涛一再声明:这网里捞到的东西,哪怕是千百年前沉船的文物都是我的,但见到网中几只硕大的、色彩斑斓的贝壳时,我还是忍不住雀跃起来。

慌不迭地伸手去拾贝,也顾不得渔网的海腥气味和脏污,口里还一再嚷嚷着声明:“哇!我的!我的!”

挎包里的手机在响,在胸前张着手掌愣了一下,无奈地看着权涛。

可是,他的手比我还脏。

无奈地在船舷抹抹手,用手指灵活地勾出手机,接通,用脖子夹着听。

“喂?”

渔船还在开动马达前行,嘈杂的声音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但是再困难也能分辨——那是白天龙。

“你在哪儿?”只能分辨出四个字。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脖子以惊人的姿势发挥着潜能,忽然觉得周遭的海风有些y冷。顾不得手脏,一手握住了手机,走到船尾。

“我在大连。”

“在大连?”他有些吃惊,但仿佛忽然清醒,“和他?”

不想回答也不想否认,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对的。

“然然,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请假?这次请假跟他去大连玩?你知不知道你们部门有多少事情等着你,审计的事重中又重,你对你这个职位、对这份工作真是……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感受着他言语间的愠怒,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我不顾一切私奔逃离的男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何种身份,更不知道他和他是利益、立场上的对敌。而唐博丰却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占尽先机。这两个人的斗争,从一开始的天时地利人和就不平等。而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加剧了这种斗争的残酷和讽刺性。

面对我的沉默,他深沉地叹了口气,“然然,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为什么遇到他,会有这么多的不正常。你,还想在金盛工作吗?”

我不由低头,“想。”

“天龙,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开口,却不知道秘密如何才能有原则地透露,只是一瞬间,喉间泛起一丝苦笑,不可能的,我在这里面,不可能有原则。

必定有一方失利。但是,我会选择谁?

他沉着地等待了一会,不见我再有言语,定定地问,“你休一周?”

“是的。”

“那好,下周一见。”他说出简短一句,挂了电话。但敏感如我,还是能感觉到字句间浓重的伤心和失望。

再远望海面,碧海蓝天有了令人晕眩的迫感,满船的海底奇珍也不再光辉耀眼。一席话,简短的几个字,将我从世外桃源拉回魏晋人家,原来现实就是现实,你只要在地球上,还是你自己,就根本逃离不掉。

……

入夜,回到俱乐部的酒店,信步走在游艇码头由木板铺就的栈桥上,海风轻抚,飘来露天酒吧隐隐约约的歌声,脚下的波涛应声而动,水光粼粼,把倒印的阑珊灯火,欢声笑语揉扯得支离破碎。

如果,这样天堂的场景,并不由金钱堆砌,并不需由财富最背后支撑,那该少些奋斗的压力?而在这世上,除非你爱的人同你一样清心寡欲,不然,那个男人,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你享受这人间一切物欲吧?

他会怎么对付金盛的审计?以鹿港事件不难猜出他的背景之深,或许亦能做到答应我的‘只做事、不伤人’,只不过天龙若得知这幕后真相,哪怕是从蛛丝马迹追根溯源,又会如何看待我对他除了婚姻之外的立场背叛?

做人好难,做女人也难。做一个心无旁骛、感情专一的女人更难。

想起他。奇怪,今天一整天都没见他的电话来。

拨通他的号码,却遇见难得一见的关机。这倒比较少见,除非是遇见火烧燃眉的大事。

过几分钟再拨,还是关机。

曹美女拿着两杯芒果汁过来,穿着比基尼的三点,是在俱乐部的海滨浴场刚刚展示完。

收了心里那丝不安,问她,“培训得怎样?”

“还能怎样?”她捋捋发,露出耳上两只镶钻的铂金耳环,“我说辛苦,你也不会同情我。对了,你今天玩得开心吗?”

还好,上午捕鱼,下午潜水。不亦乐乎,乐不思蜀。

谈话间,手下意识地又按了重拨键,还是关机。

她眼神闪烁其词,“想唐总了?”

没心情跟她调笑,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这是女人的直觉。

换个号码,打给志林。

他一句话如同重锤击心,余音差不多击碎了体内的五脏六腑。

“嫂子,我还不敢告诉你,我哥下午两点到的伊犁,到现在还没有音讯。”

“他失踪了。”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18小小说

六十 守得云开1

这是一个看上去寻常的院落。只因为它同大多数维族村民的建筑类似。新疆气候干燥少雨,房屋皆为平顶。讲究的农户在外墙会刷白漆黄漆做装饰。

两个男人来到这个院落。几个戴着民族黑帽的维族青年,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半是招呼这两个来客,半是向院子里通报。

唐博丰似乎什么都没看见,步履坚定,神色平静笃定。他与依拉汗身后,是两个穿着布料夹克的维族男子。

还没有进门,里面已经迎出来一个年老着白袍的男人——克陶阿地区的阿訇。

他的神情里似乎有丝慌乱,却是非常热情地一手揽住了唐。不过,目光逡巡了一下左右,急急地将唐拽入院子。

“你还敢来!”他激动地说着维语,却表明着内心的关切,“听说你在北京杀了克伊木,乌卓气得要亲自去北京杀你!”

“不用他找我,我来找他。”唐也是一口正宗的维语,“阿訇,帮我联络我的弟兄。”

“都不好联系喽。”阿訇有些无奈地开口,“这两年他们闹得太凶。”

“政府没有管吗?”

“管是一直在管。你也知道,乌卓行事y险,人又恶毒。这个地方地广人稀啊,他总找那些人烟稀少的村落下手。”

“克伊木死得好,上个月刚刚作孽。晚上一辆车拉着四名武警经过旁木尔村,克伊木带人在那里拦截,车玻璃用石头砸碎,把人拽出来用斧头和长刀活活砍死。嗨,那尸体皮骨分离,真是惨无人道啊!”

“事后又截走了车上的武器弹药,听说这两年他们有人去什么国外受训,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人的支持,现在越发嚣张。他们手里的武器也不少,半年前去乡政府闹事,据说扔了十几个炸药包和手榴弹,哎,那次死伤的政府干部有好几个。”

“我听说了,”唐略微一沉吟,“不过,他们的日子长不了了。”

“安拉也是这么告诉大家的,他们也该完蛋了。现在这里没有人愿意跟随他们了。政府发展经济,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打打斗斗的日子,连年轻人都不愿意过了。大毛拉的两个儿子,深夜被麦可提带到清真寺,非要他们加入‘圣战队’。两个孩子真是好样的,被毒打一顿、手指头剁掉了两个都没有屈服。第二天告诉了他们父亲,他父亲又及时报告乡政府,政府现在在悬赏捉拿麦可提。”

阿訇的语气有些激动,“安拉的孩子和你们汉人一样,都想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

“阿訇,我都知道。这次来,我就是想揪出乌卓。没有他和他的天然,克伊木和麦可提也不会这么嚣张。这就象我们汉人说的:擒贼先擒王。他是毒蛇最根本的毒源,不拔掉他,不久还会出现另一个克伊木!”

阿訇看看他身后的依拉汗,轻轻摇摇头,“孩子,你都多长时间没有来这里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他们的手段已经令人发指,就凭你们两个?”

“还有和田的弟兄!”依拉汗上前一步说。

阿訇头摇得更重,“那些人,有的是墙头草,靠不住。”

“怎么?”依拉汗问。

“天然在新疆这么多年,经济利益已深入人心。它做农产品,又打着民族企业的旗号,你不知道它私底下已收买了多少人。”

“阿訇不用太担心。”唐博丰说出沉稳一句,“这么多年虽然我不在这里,但我从没忘了我的弟兄。说出我唐博丰的名字,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来的,绝不勉强。”

“现在他最大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政府。政府不会允许民族分裂,更不会允许他们这样残暴的团伙祸害一方。只不过现在不知他是背后黑手而已。而他却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现在巨丰要上市,他非要强行入股。这事一旦由了他,今后还不一定出什么大祸患。我已经下定决心除他,一定要除!”

“可是,他们人多。”阿訇急得直搓手,那情形无异于见他们去送死。

唐微微一笑,“人多?能多过政府?我只需要把这只狼赶到平原,入了武警的包围圈。撤掉黑幕,让一切浮出水面。灭他,根本不用我动手!”

“那样,你岂不是毁了巨丰?!”依拉汗之前并不知他的想法,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愣了。

“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唐紧紧抿起了唇,“替我找一辆车,我要去军区伊犁司令部。”

依拉汗终于明白——唐真的是有备而来。

唐已对他吩咐,“你和阿訇召集和田的弟兄,还有那两个被剁掉手指的孩子。在政府围剿力量之外,组织一批马队,再给他们准备一次突袭,绝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

……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看着眼前依旧璀璨无比的暗夜灯火,忐忑不安的心里却如同惊弓之鸟。对未知的未来满怀恐惧,只因为眼前的幸福与背后的苦难相比,对比太强烈太刺激。

如果早预想到眼前的一切‘得’,是由心爱男人背后的一切‘失’换来的,就不免心如刀绞。阶级斗争是如此血腥残酷,那夜他杀人,距离他将被人杀,究竟有多远?

志林真是实话实说,知不知道这句‘失踪’,会让我从这刻起,永无宁日。

失眠,象着了魔似地一遍遍拨打他的号码,明明知道这样的举动无济于事,但心里就是免不了孩子气的想法:他或许听不见、或许已睡着、或许在忙。总之,有那么多的理由让我自欺欺人地相信——他还安好。

张爱玲与胡兰成相恋成婚,誓言中一句话曾让我倍感人世沉重:

胡兰成在扉页写下: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现世安稳’于芸芸众生而言,是只有在乱世才会萌生的欲念。在次繁复人世,周身繁花似锦,为何总能从灯红酒绿中感喟到人生的得失与凄凉?

六十 守得云开2

清晨在迷蒙中醒来,几乎是瞬间紧攥了枕畔的手机。怕房间里信号不好,穿着短款的黑色丝缎睡衣就奔赴房外。手机经过整夜蹂躏,对那个号码也耳熟能详。

一拨通,还是关机。

事有蹊跷,依着石台栏杆,任海风轻拂蕾丝裙裾,心神怅然若失。余光见有人走近,发现是权涛。

“还没有唐哥消息?”他轻皱眉问。

我摇头间已拨通志林号码,身在千里之外的他心情倒是略显轻松。

“我哥没事。关机是不想我们跟他联系暴露身份,他在当地换了号码。我昨天找到依拉汗,说我哥在伊犁。”

“他没跟你哥在一起?”

“没有,他在和田。”

心里有了丝轻松,但也依旧被隐含的担忧侵扰。这几句话并没能让我放下悬着的心。握着电话俯瞰眼前的海域清爽美景,也回望一眼身后如同峭壁上悬空的别墅。有一刻泛起某种心绪——眼前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海市蜃楼,也许会在某一刻,轰然崩溃。

“他是不是去找乌卓?”

志林沉默几秒,才道,“这事我一开始也觉得悬。他在和田还有些人,不过这么多年了,也不知是不是象以前那么铁。不过,曹老头在上面下了命令,军区会派兵配合他行事。只是不知道他要怎么做,这一点,他对我也没有说。”

“我在想,”我低低说出,“我也想去新疆,怎样?”

志林有点惊讶,“你去做什么?”

“一直想去新疆玩,没什么机会。”这的确是我心头想法之一。新疆被他说得神乎其神,有生之年若不能去一趟,也几近人生憾事。

“那也不能现在去。”志林答得更干脆,“比较危险。”

“那他还去?”

“他是去做事。”志林将我生命安危倒是放在心上,“你去不安全。”

“他不安全就是我不安全。”我淡淡地开口,“不然,你让他给我打个电话,让我放心。”

“这多难办,不瞒你说,他呀,现在我也联系不上。”

冒险的血y在,燃烧着一种飞蛾扑火的悲壮。知道他要做什么,骨子里燃起了莫名的一种激情。如同这颗原本躁动不安的心,在始终平静如斯的日子里,终归无法压制一种蠢蠢欲动的勇敢。

“那更要这么定了,我今天就去、现在就去。”

我无法容忍这个人就此没有任何交代地消失在我面前,无法容忍一种习惯再次变成空无的孤单。如果危险,我愿与他同在。这是一种朴素的跟随观。

志林显然深知我脾气,讪讪给我一句,“嫂子,现在联系不上他,你即使去也找不见。况且,这事我做不了主。”把电话挂了。

十指合拢将手机收在掌心,如同无法掌控的命运,轻轻叹口气,对身边的权涛淡淡地说,“我想去,真的想去。”

睁大了眼,带了些许无奈看他,“我不认为这是危险,丝毫就不。相反,如果他出事而我不在身边,那,才是我生命中的危险。”

“廖姐!”权涛叫我,我已浑然不觉。

……

还没有下定去的决心,直到在海风下连吹两天,仍无音讯的时刻。

志林从来报喜不报忧,只是并不告诉我真实的情况,也许是怕我担心。

在笔记本上击键如飞,疯狂的搜寻着每日新闻:

2007年8月3日,新疆公安机关捣毁‘’的一处恐怖训练营

新疆公安机关掌握情报:一伙骨干分子,纠集一伙暴力恐怖分子潜入我帕米尔高原山区,建立恐怖活动训练营地进行活动。在搜捕过程中,恐怖分子进行武装反抗,致我民警5人牺牲4人负伤,我方进行还击,击毙恐怖分子23名,捕获15名,缴获自制手雷32枚……

几乎是在瞬间做了决定。如果世上已没有人为你做主,那就自己为自己做好了。

打电话给志林,这次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真的要去?”志林似乎恨得有些牙根痒痒,“你出了事,我哥饶不了我。”

“我是成人,责任我自负。”

他沉思半天,似乎在心中做些权衡,然后问,“你到底去干嘛?”

“玩,旅游,在大连呆得无聊,看腻了海,想看看沙漠。”

“你——!”他噎住无语,“还真是不怕死。”

“未必会死吧,少来吓我。”我好笑不已,“还有谁见过我的面?为什么会想到杀我?你给我个理由,说服我。”

“听说你下周还要上班?”他提醒我。

“我保证回来。见不到他,我自己玩。”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18小小说

六十 守得云开3

志林几乎被我至崩溃,“嫂子,别我,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又急切地解释以求说服我,“我哥让你去大连,肯定是有用意的。姑乃乃就好好在那里呆两天,别给我惹事好不好?”

“用意?”就这个词让我突然不爽,我含了几分嘲讽语气,“我知道他用意是什么!不用你来提醒!”

又傲然地道,“反正支我到大连也是他,支到新疆不是更远?更让人放心不是?”

见志林已全然不敢回答,我低了声也缓了语气,“说了不用你做主。我一会就订机票,只是告诉你一声。”

“嫂子,别——!”

志林还要说什么,我已挂了电话,招手叫过一旁的权涛。

“去订票,今天走!”

平生第一次有萍踪侠影的感觉,意愿不用向任何人垂首。如大漠孤鹰在高空翱翔,之后自我决定在这片沙漠的何处停留。

饥渴时未必能遇到水草丰美的草甸,正如踏上这片广袤的土地,忽然惊觉无所适从。

大学时就想孤身来一次新疆。不为别的,只是一份切实的穷游新疆的渴望。那时兜里翻出所有可用于旅游的钱,也不过是区区的一千块。但策马草原、纵横快意人生却是一个小女子的侠义梦想。

‘不到新疆,不知中国之大,不到伊犁,不知新疆之美。’这话极端不假。从乌鲁木齐毫不犹豫地转机,直达伊犁。没有奢望唐肯定会和我联系。不过我也说了:找不到他,我自己玩。

大漠孤烟、日落长河、伊犁夕阳、草原奔驰,景美不胜收。一日之间经历草原、戈壁、河流、雪山、沙漠各种地貌,原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远看博格达峰,神秘莫测、千峰竞秀。原本是一览无余、蓝天白云的清澈纯净背景,被一抹洁白氤氲的雾气笼罩。亦神亦仙,如梦如幻。想起唐的话,那里真的是圣地,仿佛看它一眼,自己的心就低入尘埃,深深植埋入其脚下的草原,不忍再视,并愿从此匍匐长眠。它的伟岸与挺拔遮掩着身后的秀丽与妩媚,纯洁无暇的身影如同一颗高洁的心,让汉人崇尚它亦如穆斯林对麦加。

没有敢走近,心态和唐曾说过的那般猥琐,戴罪的心不敢靠近任何高尚的一切。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当地抱着火炉吃西瓜的气温,权涛一出机场就去商场买了行装。但当地的司机打量了一番我们的行李,还是摇摇头说不够。

“山脚下都没法走近。那里太冷了。这月份冰正融化,河里都是冰水。”

他连说两个‘冰’,再加一个‘冷’字,我已经浑身哆嗦了。急急拉了权涛,“千万别去!千万别去!”

伊犁为哈萨克自治州,很难想明白为什么维族人还是很多。不然伊犁从哪里来的?但是在整个行程中,即使戴了有色眼镜,都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可疑之物。景色是亘古不变地诱人,当地的生活舒缓而又惬意。离开市区的田野、草甸、戈壁真是一步一景,而在市区的美食之旅亦值得称道。维族小店的烤羊r串,知道是北京来的食客,都笑着向你推荐他家的美食第一。原来来之前有一点忐忑的心,在阳光明媚的草原、河流间自由自在地游荡时,反而已经消散无形。

这绝对不是个会让你审美疲劳的地方。它象一座温馨的陆地绿岛、天赐宝地。因为车程之内总有机会让你的目光休息。少有这样鲜亮的蓝天碧野,就像一幅巨幅画卷,有时色彩斑斓,某一处底色灰暗沉郁;亦象一本书,某一处平淡,但让你读着读着,陡然发现悄然积聚、潜移默化的精彩。只有些微低矮马草的几近光秃的戈壁、寸草不生如同人l露肌肤的已退化草原,那些丑陋与美丽转变的瞬间,会让每一次激奋过的心都重回胸膛,静静地感受着大自然造物的科学与悬念。

从水草丰美、牛羊成群的那拉提草原回伊宁,不成想刚好经过薰衣草种植基地。

伊宁种植薰衣草已有多年历史,一望无际的花海令人眩晕,在其间煞有介事地常坐不起,权涛只一个劲地在旁乐不可支。刚从那蓝紫色的天堂迈步离去没走几公里,又被一片金黄的向日葵田吸引,朵朵花都开得灿烂无比,簇拥着象千万只太阳在争取照耀万物的权利。欢呼雀跃着下田非要去合一张影。

“太漂亮了!”我冲权涛大声嚷嚷,“我想做一只向日葵虫子,哪也不去!就留在这地里!”

……

……

我是梅野。

大家的留言我都看了。还是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无以为报,只能继续写下去。争取在今年我的结婚纪念日写完。

另外,我真希望我的读者心态成熟。用成熟、包容的心去读这个故事。它不为任何目的,只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世界上有这么一件事。

“本书有毒”?我也还真想说两句。

宇宙浩如烟海,命运有如晴空万里之云,原为千姿百态。身前身后、身里身外事、对错自有天断。文明与野蛮,只一墙之隔,看似遥远,实则近在眼前。传统或前卫?真情是一条主线。你可以不欣赏这样的爱情,但不用对这样的人生产生千奇百怪的联想。无须嫉妒、仇恨、冷漠、艳羡或失望。它看着不可能发生,其实是你身处时代的一段历史,看着如热火锻钢般激昂,也只不过是小人物男人和弱女子的一段无奈与凄凉。得到和失去转变得太频繁,人类最无法控制自己何时脆弱、何时坚强。宗教的力量让这个世界是变得更美好还是更让人绝望?打开你家里门窗看到的蓝天白云,是否就是所有人眼中的世界?强的其实不强,因为轰然倒塌的往往是铜墙铁壁;弱的其实不弱,因为陡然建立的本是海市蜃楼。

本书有毒?愿你看到结局再下定论。18小小说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六十 守得云开4

我和权涛一路随行,假扮为一对情侣。静静走过一路,心中满载欣喜。赛里木湖畔有游牧的哈萨克,故意托起背上的猎枪远远瞄准游客取乐。

细想想,这里是自治州,游牧族按规定可以随身配枪的。说句心里话,那些马上的粗旷男人背着黑漆猎枪,看上去还真的很酷。

环湖尽是高山,确为避世的最佳所在。山上草坡有放牧的牛羊,偶尔几个白色蒙古包点缀在墨绿色的草地上,就像稀疏的满天星一样养眼。赛里木湖湖水碧蓝幽深,就像维族仙女的晶亮眼眸。策马扬鞭直上湖边的山坡,俯瞰到湖面并不是那般风平浪静,荡漾着巨大的波澜。

原来不管曾是何等的深沉,都有随意飘浮的本性。这一池清湖,不亦如此。

在马上独立沉思,隐隐地夜幕开始降临,有隐约的冬不拉琴声,在空旷的草原上飘荡。哈萨克人喜欢冬不拉,因为它轻便而又符合迁徙不定、草原牧歌的生活;象hip…hop一样,有着边说边唱的风格。哈哈,其实我也愿在这里编一首汉人匍匐在美景下、为奴为仆的歌。

权涛问我,“回市区吧,这里晚上很冷。”

其实我是想说:我适合在这样的地方、做一个消极避世的汉族哈萨克。任何人对美景都不会有免疫力。而我是最容易被景色改变心情的人。

再一天又去了伊宁,看看这历史闻名的天马之城。幸亏现在没有祖传的汗血宝马了,不然挥金如土的我一定会当土特产买回一匹。不过短短几日,行囊已装得重不可扛,日观美景、夜游巴扎,把那些让我垂涎欲滴的小玩意儿,通通搬回酒店。

得意之选是一个开瓶器。看似小巧,绝对吸引男人眼球。纯锡质地,与众不同之处是造型为一之美女。其实送给谁呢?权涛早猜到了——这种味十足的东西,当然非志林不属。

掐指算算我的行程也没两天了,于是做最后的挣扎,誓把伊犁风光、美食、风土人情一网打尽。早餐时酒店的小姐跟我聊了几句,发现我比较好事,于是给我推荐晚上的歌舞演出。

我当然说好,当机立断买了票。翻翻旅游日志愁眉苦脸地问权涛。

“都玩遍了,今天去哪里好?”

那小姐倒很热心,听说我们附近的景点都看过了,向我们推荐一个人文景观‘麻扎’。

我有了兴趣,巴扎逛过了,麻扎倒没听说过。

就在我们去伊宁市的途中,霍城东北就有一座麻扎。原是成吉思汗七世孙秃黑鲁帖木儿的陵墓。十三陵、东、西陵,包括西安的唐代皇帝陵墓都看了不少,当然现在对这个最古老的教陵墓建筑也颇有兴趣。

秃黑鲁功绩之一是让属下16万蒙古人皈依了。向来崇拜蒙古英雄,想当年林可汗取这个中文名字就颇得我欢心,于是不假思索地,去。

手机一直带着,每天志林都会打个电话给我。而且已变成了日省式的请安。这铃声会响在每日早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