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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誓死效忠之人,我从来没想过要他偿还什么,我只想要他亲口承认林家是冤枉的,承认我父帅……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叛过他。”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已有些不稳。萧景琰忽然想起他择自己为主时,说过要自己给他绝对的信任除了得到自己信任才能放手方便行事之外,他是不是也在暗中担心……担心自己和他最后走到父皇和林帅的那一步?担心他殚竭虑辅佐的君主到最后也忌讳他的功绩,要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他一直握着梅长苏的一只手,此刻忽然拉起来按在自己心口:“我和他不一样。你要信我。”

梅长苏一怔,随即真心实意的笑了:“我知道。我自然信你。”

第四十一章

在萧景琰和梅长苏说话的当口,去找大夫的舵主们终于幸不辱命,同着穿了一身霜色春衫、拾得风流倜傥的蔺晨回来了。

蔺晨倒没故意和梅长苏捣乱为难,摸了摸他的脉门便道:“我看也差不多了。你们扶着他下地走走。就在这屋里走两圈,别逞强知道吗?”后两句却是对着梅长苏说的。

梅长苏翻了个白眼,心道不就是走几步,我还能怎么逞强。却也不与他争辩,打量了他两眼笑道:“新衣服。要出门?”

“要出门。”蔺晨摇了摇手中扇子,也笑得很愉悦,“大好春光,岂可辜负。这俩小子刚才再慢一步可就找不着我了。“

梅长苏眨眨眼睛:“那我们就不等你吃晚饭了。”

“不必等不必等。”蔺晨站起来整整衣襟,对萧景琰拱了拱手算是告辞,便意态潇洒的转身出了门。

萧景琰看着梅长苏笑眯眯的样子,直觉蔺少阁主这个春恐怕踏不好,果然他前脚走,梅长苏立刻扬声唤来飞流,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就见飞流双眼一亮,欢呼道:“小宝宝!”雀跃着跳出门去追人了。

甄平和黎纲不懂小宝宝是什么典故,面面相觑着没说话,只有萧景琰叹了口气,伸手搀住他一条胳膊:“别胡闹了。不是要下床吗?”

双脚落地,梅长苏才明白蔺晨叫他“别逞强”是什么意思。他在北境军中便寒疾发作不良于行,算上昏迷加后头休养的这几日,怕已有成月没站起来走过路了。双腿肌肉松弛无力,甫一站起险些扑地摔倒,幸得萧景琰在一旁搀扶着。但也把房内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

迈步更加十分艰难,坐着躺着时全不觉得,此时站起来才发现双腿腰背皆软得像稀泥糊的一般。颤颤巍巍地勉力提腿迈出一步,再迈出一步,堪堪绕着内室走了一圈,身上便出了一层汗,倚在萧景琰身上喘息不已。

黎纲甄平看得又心疼又心焦,张口欲劝,却被萧景琰一个眼色止住了。他一言不发的扶着梅长苏又走了两圈,直到感觉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倚在了自己臂上,才道:“差不多了吧?”

梅长苏抿着唇点点头,被他扶回榻上。不过走了这么片刻,双腿已酸痛不堪。萧景琰扯过条薄巾搭在他腿上,隔着薄巾缓缓给他揉捏。

梅长苏垂眸不语,着实有些懊恼,从前寒疾发作要人搀着才能走路都没像如今这般艰难,毒解了怎么反倒更加病弱似的?老皇病重,所有朝政大事都压在太子肩头。萧景琰劳心劳力,也不知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这次自北境归来就发觉他瘦了许多,可自己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为他分担一二。

黎甄二人觑着宗主脸色,在旁大气都不敢出。萧景琰看他一眼,淡淡道:“你病了十多年,才三天就想恢复如常?从前挨林帅一顿军棍尚且得十多天走不利索呢。”

梅长苏一愕,随即也释然的摇头叹道:“我是急着想为殿下分忧,不想殿下不领情。那就算了我正好多消消停停地休息些时日。”

萧景琰手上不停,犹自轻重得宜的给他按摩着双腿,口中嗤道:“你肯消停休息,那真是我们大家的福气了也不知刚才是谁闹着再不让下床就要自尽的?”

梅长苏脸皮一热,他不过偶尔在下属面前耍次赖,怎么就叫这水牛给碰个正着?想到将来还不知要被他以此取笑多久,忍不住磨了磨牙。

萧景琰忍笑见好就:“想看什么书?我去替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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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养居殿中。

静妃手捧药盏,长裙曳在冰冷的石板上,悄无声息地无声穿过重重帘幔,来到最里一重的龙床边。

龙床上躺着当朝的九五至尊,满头白发乱草般散在枕上,双目无神的睁着望着帐顶。半张的口中流下一缕涎水,顺着嘴角没入枕头。

空气中充斥着熏香、药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腐衰败的气息。春色和阳光遗忘了这个角落,任它继续阴暗的凝滞着,好像一潭污浊的死水。

静妃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示意高湛扶病人起身,柔声道:“陛下,该吃药了。”

萧选浑浑噩噩地吃下去半碗药,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忽然转了转,似是有了几分清明,期待的落在静妃脸上。

他如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连人都不大认得了。朝臣和嫔妃们在他刚刚病倒时还探视得很勤,后来渐渐越来越少。最近一段时间,除去守在他身边服侍的静妃,就只有太子和纪王爷来过。

太子事忙,每日来请安后跟他母妃说几句话便匆匆离去;纪王,他那不成器的小弟,只会坐在他床边抹眼睛,嘟囔着“皇兄你安心养病”。

只有静妃会在他略微清醒时跟他说些朝中的事情。用她那特有的,温柔徐缓的声调告诉他四境援军捷报频传,告诉他大梁胜了,一切都好。偶尔还会和他说一点宫外命妇们带来的有趣消息,比如谁家的猫儿生了五只小猫,四只都是雪白却偏有一只黑;比如某日横塘边游春的人太多,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妇被挤下了水,却被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翁给救了上来。

家长里短,鸡零狗碎,仿佛寻常人家一对老来为伴的夫妻。

这些事换做萧选身体康健时他定然不屑一顾,也没人敢跟他念叨,可如今这却几乎是他的全世界。

几天前静妃告诉他,苏哲从北境回来了,只是病得很重。

萧选这时就想问问,苏哲……那个孩子,好起来了么?

他怕自己这清明转瞬即逝,着急用全身唯一还能动弹的头去顶身后的壁板,口中“啊啊”的叫。静妃望着他:“陛下是有事吩咐臣妾?”

萧选早已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有些歪斜的嘴巴努力做出一个口型“殊”。他深怕静妃不解,拼命嘬起嘴唇吹气,发出的却是“出、出”的音调。

可静妃懂了。她放下药碗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