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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从前先帝爱点龙涎香。陛下换的这沉香倒是更清爽些。

列战英背过脸去用力闭着嘴巴打了个呵欠,然后将呵欠产生的浊气不动声色的慢慢吐出,抬手揩掉眼角渗出的一点泪水。

苏先生和那四位名士在说什么,老实说他已经充耳不闻了毕竟已论了两个多时辰,双方的观点早已阐述过好几遍,现在是车轱辘话来回说。

反正在列战英看来,苏先生头一个时辰就赢了,只是那四个名士耍赖皮不肯认输而已。可是他们说又说不过先生,问又问不倒先生,屡屡被驳得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也不知这么拖着是图个什么?打算用疲兵之策把先生累倒么?

本来殿上也是准备了论礼双方的席位的,可是那四位没说几句便激动起身,仿佛不慷慨激昂手舞足蹈便没法表达清楚所思所想一般。他们一站起来,苏先生这样有礼的人,总不好大喇喇的坐着和他们论,只好陪着站起。

站了这么久,陛下该心疼了。

到底还要说多久……?列战英看看自己旁边另一位满脸生无可恋的木然的同袍一眼,思绪又不能自控飘散开去。

难怪蒙大统领今天没来。自己还奇怪以他和苏先生的交情,这样的场合居然说要当值巡视。多半是上次誉王献王论礼已吃足了苦头……那次听说论得更久,毕竟人多。要不是后来周玄清老先生赶到,还不知要论到什么时候。

其实列小将军有所不知的是,当日就算周玄清到了,对面献王那方也并不想干脆认输的。只不过周玄清不是孤军奋战,誉王那还有一群给他帮腔的,对方想要耍赖嗦自然会被人堵回去。

如此又你来我往的论了半个时辰,四位名士中姓莫的那位年事略高,论了这么久已自疲累不堪,说话便有些颠三倒四不慎缜密了。被梅长苏抓到一个漏洞驳得张口结舌,期期艾艾地道“不、不对,老夫的意思是……”

旁观众人中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被萧景琰一眼横过来立刻闭了嘴,可莫老先生还是听到了,顿时面皮紫涨,嘴唇抖了两下紧紧闭住,对着御座上的皇帝长揖到地,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剩下陶、李、罗三人在他身后喊了两声没喊住,互相看看,再看看兀自气定神闲面带微笑的梅长苏,知道今日无论如何辩不赢他了。倒不如借此机会顺坡下驴,也跟着走为上计。

当下对梅长苏道:“苏大人好口才,我等拙嘴笨舌说不过你。可天下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你便胜了今日这场论礼,也赢不过天下人悠悠之口。”

梅长苏微笑道:“今日论礼是几位先生承让。不过几位纵然才高八斗,却也不能代天下人说话天下人会怎么说,还要听了才知道。苏某深信,只要新法推行开去,就算几年几十年间难非议,但总有一日会被人人视为理所当然。说不定到时几位的后代子孙中,还有人会感激今上与苏某今日的所作所为,令他们于与挚爱不得光明正大相守之苦呢?”

“谁……”那罗姓的本想骂“谁会像你一样厚颜无耻”,但话到嘴边想起这可不连皇上一起骂进去了,因此悬崖勒马。想想再无其他话可说,于是也学莫某对天子作了一揖,转身而去。

待剩下二人依样葫芦退出殿去,萧景琰站起身来,目光依次扫过神色尴尬气闷的反对派众人:“如何,诸卿对论礼的结果可有异议?”

那几位都有些茫然。要说结果,输赢显而易见。可真的就此要修改大梁律法,让男子与男子也可成亲?

他们踌躇,殿中其余人却没那个耐性了。与梅长苏平素交好的几个武将当先就七嘴八舌地道:“回皇上,臣等没有异议。”“那边输得人都跑光啦,还有什么好说?”

沈追想了想,也离席躬身:“朝堂论礼,非同儿戏。既然莫李陶罗四位先生认输而去,那自然就是苏大人胜了。该当遵守先前议定的颁行新法。”

蔡荃立刻跟上:“臣附议。”

殿中众人大致分为三派,赞成的,反对的,居中观望的。

此时见梅长苏胜得毫无悬念,赞成的自然欢喜,居中的也觉沈追说得有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朝上都是大梁顶尖的人物,谁还好意思输了混赖不成?

于是一时间殿上“臣附议”之声此起彼伏,直有几分当年萧选寿宴上翻赤焰逆案的光景。

所不同的是萧景琰答应众人奏议答应得心甘情愿,脸上的笑容几乎压不住,抬了抬手止住众人道:“如此,那就请三位尚书加紧修订完善新法,争取早日颁行天下。今日都乏了,散了吧。”说罢踏下玉阶,“苏卿留下,朕有几句话说。”

众人一听不约而同露出古怪的神情苏大人朝后被单独留下已是司空见惯,但两人承认私情后这还是头一遭。但转念一想,皇上不日就要和苏大人成亲了,这时说几句话有什么大惊小怪?大家坐了一下午实在都腰酸背痛,个个忙不迭的加快步子出了大殿,只盼早一步迈出宫门,寻个无人的地方不顾体面风度的抻抻筋骨。

其中以列战英脚程最快,须臾间便到了众臣停放车轿之所。远远就见蒙挚倚在车旁与坐在车辕上的甄平说笑,列战英一见之下心生不忿:我在里头坐了半天的禅,你们倒惬意!

走到近前时便故意绷住了脸,沉了声调与二人招呼。蒙挚笑道:“可算论完了,我值都下了好久了。如何?”

列战英长叹一声,正准备吓吓他们,甄平已满不在乎地道:“还能如何,自然是我家宗主胜了。”

列战英撇嘴道:“你怎么知道?人家今日来了四位有名的老先生呢……”

甄平道:“再有名,能比麒麟才子有名?何况老先生们真的不算什么,我们宗主当年可是连兵刃都不带就只身劝得峭龙帮退回北方。你想想……”

列战英连忙摆手。他对苏先生虽也敬仰有加,可对江左盟这些弟兄们追忆“我们宗主当年”那劲头实在敬谢不敏,打断他道:“是是是,苏先生赢了。皇上留他说几句话。”

转头对蒙挚道:“蒙大统领,去校场?我骨头都酸了。”

蒙挚尚未回答,甄平已接口道:“去校场干嘛?待宗主出来,咱们一块儿回苏宅啊。我陪你松活筋骨,晚上咱们再好好喝几杯庆祝庆祝!”

列战英听到庆贺二字,想起不久之后皇上和苏先生大婚,那才是一场天大的庆贺,忍不住裂嘴笑道:“好,就是这么办!”

8.

殿中众人去尽,萧景琰走到梅长苏跟前。从他坦承两人情意到现在,见他垂着眼不看自己,口中淡然道:“皇上有何吩咐?”顿时醒悟这是要和自己秋后算账。

他本想着两人如今已过了明路,再不必每次都屏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