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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两三个大人竟被他挣脱了去,光着身子在屋中跌跌撞撞的乱窜,恍如一头误入猎人陷阱的小兽。

萧景睿大急,连叫“阿森”,孩子听到他喊,忽然站定了直瞪瞪地看着他。萧景睿试探着又轻轻喊了声,阿森“哇”地大哭出来,张开双臂一头撞进他怀中,巴着他的衣摆要厥过去似的喊“爹爹!爹爹!怕!”

萧景睿抱着他怔在原地。

澡自然洗不成了。霓凰听闻此事后和萧景睿谈论,一致认为这么小的孩子本就记忆不深,阿森大受惊吓后恐怕更是将从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他将萧景睿当成了自己爹爹也不出奇。

府中有老仆说小儿魂魄不稳,恐是三魂七魄被吓丢了一两条,或许请神婆来召回就好了。萧景睿和霓凰都是知书达理之人,要在平日是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的,可这时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了。可惜请来的神婆围着孩子又唱又跳,又是烧纸又是念咒的折腾了一大通,除了把孩子吓得直哭之外并没什么效用。

霓凰郡主虽是女中豪杰,但做了母亲后和天下女子一样见不得幼童受苦,看着阿森这个样子,背地里不知红过几次眼圈,倾心竭力地照料呵护自不必提。这时干脆跟萧景睿提议说,孩子这心病绝非一日两日能好的,不如就留在将军府中由她和聂铎代为照顾。

萧景睿在她府上叨扰了这么些时日,其实心中也在思忖离去之事。按说郡主的提议十分合理,将军府诸事齐备,生活优渥,而他一百个相信聂铎夫妇一定会善待阿森,就连霓凰的两个儿子都表现出对这个陌生小弟的喜爱和宽容,在阿森居住的院中从不吵闹奔跑……阿森留在这里,自然比跟着他浪迹江湖要好得多。

可是……那日海上,年轻的船主小伙临死前的面容还历历在目。这孩子是他亲手交予自己,自己双臂接住的那一刻起,他便是自己的责任了。这样沉甸甸的一份责任,怎能随手转交旁人?

何况阿森叫他“爹爹”。

他一生父缘浅薄,教养他二十余年的父亲不但不是生父,还曾对他欲杀之而后快;那个远在南楚的生父,就更是不提也罢。

知道真相后,有时夜静无人处,他也会忍不住去想若是母亲没有被迫嫁于谢玉,自己能出生在自己真正的父亲面前,那会是怎样的情景?而若自己和谢弼一样,是谢玉亲生的儿子,他对自己又会不会有所不同?

这些问题永远得不到答案,这些念头甚至不能宣之于口,但他却曾在一次次的胡思乱想后下定决心将来若是他做了父亲,一定要对自己的孩儿百般疼爱,对他尽职尽责,不离不弃。

阿森虽然不是他真正的孩儿,可他管他叫爹爹啊。

什么样的爹爹,会将自己的孩儿扔给旁人一走了之呢?

萧景睿只考虑了一晚上,就毅然拒绝了郡主的提议。借了辆将军府的大车,带着阿森往金陵来。

6.

此番经过虽则曲折惊险,但在萧景睿口中也只是言简意赅地短短几句话而已。可言豫津还是听得一惊一乍,萧景睿话音刚落,他就围着他团团绕了几圈,最后重重一拍他肩膀:“我的天,你的命可真大!”

又看了一眼和猫玩得起劲的阿森,压低了声音道:“孩子现在想是好些了?我看他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萧景睿道:“是比在东海好多了。大概这一路上走走看看,散散心,对他是有益处。”随即又将这一路上的情形讲了讲。

大概是大车相对封闭的空间让阿森感觉到某种程度的安全,而途中又不会接触到旁人,就只一个他信任依赖的萧景睿在他身旁,上路一两天后阿森就明显放松多了,开始试着掀开车帘看外头的风景。

刚开始时看到其他行人他还是会被吓到,一有人经过车旁他就赶紧放下车帘缩到一旁,一定要等人走远了才敢再靠近车窗。可官道上难人来人往,那车帘一个时辰内不知要掀起放下多少次。萧景睿也不干涉,就静静坐在车窗旁的位置上守着他。在某次阿森放下车帘躲开时,他不言不语地伸手又掀起车帘,阿森先是吓得一缩,随即看到那几个陌生人骑着马迅速地经过大车,连看都没多看这边一眼,便试着挪了回来。

如此这般数次之后,阿森大概也明白了外头那些人与他毫无干系,并不会接近他和注意他,渐渐地便不躲了。

大车走得很慢,从东海到金陵堪堪用了两月,阿森的恐惧与时俱减,夜里睡得安稳起来,做噩梦的频率越来越低,并且慢慢地在萧景睿逗他时会笑,对他说话时会大着舌头回应,对天天朝夕相处的车夫也不那么怕了。

到了现在,他虽然还是比同龄的孩子胆小得多,但只要不靠近水,已看不出什么异常。

“还是不能洗澡?”言豫津牙疼似的咧了咧嘴。

萧景睿语气中微带无奈:“只能用湿布巾擦身。”

“啧啧,”言豫津眼望孩子摇了摇头,“那岂不成个小泥球了?”随即拍拍萧景睿的背:“可这也急不得,慢慢来吧。”

萧景睿点头叹息:“也只能如此了。”

言豫津忽然一拍手:“苏兄不是认识许多江湖上的神医?当年陪他去北境那位蔺兄就本事很大的样子,你回头入宫觐见的时候问问他呗。”

萧景睿迟疑道:“这……苏兄如今已是凤王殿下,不好拿这些事麻烦他吧?”

言豫津斜眼睨他,嗤笑道:“我以为你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已经变得很潇洒了,谁知还是这么迂腐。苏兄做了凤王也还是咱们的苏兄,并没什么不同咳,除了和陛下关系不同了咱们跟他可是战场上一同出生入死过的,莫非你信不过他的为人以为他会对你摆架子?”

萧景睿道:“你说到哪去了?我怎会信不过苏兄,只是……”

“哦对啊,你从前就特别崇拜他来着,还为了人家不理你闹过别扭。”言豫津凉凉地打断他。

萧景睿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捶了他一拳:“什么时候的事了,你怎么还拿出来说?”

那边猫大爷已经将小鱼干消灭了一大半,大约是饱了,不再理会阿森,坐在原地开始仔仔细细地洗脸。阿森还执着地把小鱼干递到它嘴边,它却只是偏头不理,避不过时便用爪子将阿森的手推开。

阿森头一次触碰热乎乎软绵绵的肉垫,开心得咯咯笑个不停,愈发锲而不舍的将手伸到猫嘴边。萧景睿一边和言豫津说着话,眼睛却片刻没离开过他,这时生怕那猫大爷恼了咬他,正要出声阻止,猫大爷已不堪其扰,纵身又跳上了墙头。

阿森甚是着急,追到墙角下仰头叫“猫,猫”,那猫毫不理会,尾巴在胖胖的屁股后一晃一晃,踩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它方才蹿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