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双娇(1/1)

丽娘穿着一件薄薄的翠绿夏衫,一手扶着帘子,翠袖滑到肘下,露出雪藕般的玉臂,一张姣美的面孔如花似玉,夜色中令人怦然心动。

程宗扬对这个绝色美妓印象极深,看着她白玉般的耳垂,笑道∶「你又忘了戴耳环了。」

丽娘羞赧地低下头∶「奴家粗心,让公子见笑了。」

萧遥逸笑道∶「却是巧,正要去寻芝娘,却在这里撞上!我这位兄弟与美人儿你春风一度,可是相思成病,今日湖上偶遇,果然有缘!」

丽娘朝舟后看了一眼,向程宗扬歉然道∶「奴家要往河里去见客人,只怕今晚服侍不了公子。」

程宗扬被小紫几次捉弄,宅里放着几个漂亮侍女却又无福消受。一看到丽娘,顿时见猎心喜,笑道∶「那边是客人,我也是客人。丽娘何必厚此薄彼呢?咦,你后面是不是还有个姑娘?」

舱内传来衣衫的窸窸窣窣轻响。舟内狭窄,那女子跪在丽娘身后,夜色中看不清面容,只有一朵火红的凤仙花颤微微簪在鬓角。她俯,低声道∶「奴家见过公子。」

声音又细又柔。

萧遥逸抚掌笑道∶「正好!咱们一人一个!」

丽娘还待开口,萧遥逸道∶「左右不过是银钱,上次你服侍这位程公子,花资是五个银铢,算上芝娘的抽头,到手也不剩几个。今晚你们两个我都包了!萧五,拿五十个银铢过去!」

五十个银铢不算小数,平常人一年也未必能赚下这个数额。两个美妇对视一眼,然后俯身道∶「多谢公子。」

萧五拿着银铢跃过船去,萧遥逸拉着两女扶她们过来,一边对萧五道∶「你就滚那边去,滚得越远越好。让我看到就打发你到山里砍一辈子柴!」

萧五叉手应道∶「是!奴才知道了,滚得越远越好!」

说着他抬起眼,一脸为难地小声道∶「爷,你还是少喝点儿吧。」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萧遥逸挥手道∶「快滚快滚!」

两女来到舟上,程宗扬才发现那新来的妇人似乎比丽娘年纪还大些,风韵更显成熟,眼角微现皱纹,不过皮肤白润,也是一等一的容貌。她脸容呈鹅蛋形,姿容端丽,脸上涂着细腻的脂粉;肌肤白滑柔软,低垂着眼睛,似乎羞得不敢抬头。

这美妓与丽娘容貌相异,但气质颇为相似,只不过神情间显得有几分紧张,好像还不惯于这样卖笑的生涯。

萧遥逸把那妇人拥在怀中,随手从船舱中捞出一只酒瓮,拍开泥封,笑道∶「这是我从宋国得来方子,自己酿的酒,酒性极烈,遇火即燃。若非程兄量宏,寻常酒水灌不倒你,我还不舍得拿出来呢。」

能点燃的应该是高度酒了。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没有喝到烈酒,程宗扬也有些心动。在舟上,萧遥逸没用酒樽、酒爵、酒觞之类的东西,直接拿出几个一文钱一个的黑陶碗。

程宗扬拿过来,舀了一碗灌进喉中,只觉一条火线沿着食道一路烧下去,浑身的血液都彷佛被点燃,脸上顿时热了起来。

「好酒!」

程宗扬喝了声彩,长长呼了口气。

再看萧遥逸,那家伙还是喝淡酒的习惯,直接举碗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丝丝吸着气,从肺里把酒气用力呼出,应道∶「好酒!」

神采飞扬,快意非常。

丽娘来时的乌篷船划入芦苇荡,远远避开。湖上只剩下他们这条小舟,在水上随意漂流。萧遥逸豪兴大发,一把将那美妇抱在膝头,把碗递到她唇边,让她也尝了一口。那美妇咽了少许,顿时捂着樱唇连声咳嗽,引得萧遥逸放声大笑。

萧遥逸说的没错,那天与丽娘过了一夜,程宗扬就不时想起这个柔媚入骨的美妇。今晚能在湖上偶遇更是心动。他坐在船尾,一手把丽娘拥在怀里,笑吟吟道∶「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

丽娘替他剥开一颗柑桔,笑道∶「是芸娘。」

「看起来年纪似乎不轻呢。」

丽娘把柑桔送到程宗扬口中,柔声道∶「比奴家略大了些。」

说着她掩口轻笑道∶「不过在榻上最柔顺听话,客人们最喜欢她呢。」

程宗扬带着一丝微笑道∶「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不是做这个的——对吗?」

丽娘笑容一僵,有些慌乱地垂下头。

程宗扬托起她的下巴,入手的滑腻感使他心中不禁微微一荡。他注视着丽娘美艳的面孔,微笑道∶「你的耳环是送到当铺了吧?那家伙从小生活在绮罗堆里,没有留意。但我正好贩过丝绸,像你这件衫子虽然旧了些,但一尺的布料就要两个银铢。你接一个客也未必能挣下一尺。」

丽娘有些畏惧地避开眼睛,小声道∶「奴家接客不久,哪里服侍不周,还请公子见谅。」

程宗扬见她姿色非凡,容貌举止都不是寻常舟妓可比,才动了好奇心,听她这样说不由更觉好奇,笑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说来听听吧。」

丽娘有些为难地咬住红唇,最后才慢慢道∶「奴家家里本来薄有资财,可是天时不好,奴家丈夫沉痂在身,每月吃药都要几吊钱,家里的资财这些年陆续都用完了。奴家又没有子息,为了过活,才不得不……」

坐吃山空就是这个意思了。本来是好端端的大户人家,家里的顶梁柱一旦倒塌,又没有子嗣可以依傍,只剩几个女眷,家里资财一点点变卖完,收入断绝,只好趁夜里出来卖了。

「那个芸娘是你什么人?」

丽娘玉脸微微一红,小声道∶「是奴家的婆婆。」

「哈,那小狐狸竟然找个能做他娘的。」

萧遥逸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就喜欢这调调,怎么了?年纪大点,有大点的好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程兄没听说过?瞧瞧芸娘这模样,还标致着呢。芸娘,把小衣解开,把露出来……真乖!」

萧遥逸大声笑道∶「程兄你瞧,芸娘这不比你的美人儿差吧。」

芸娘侧身坐在萧遥逸膝上,萧遥逸一手搂着她的身子,一手抚弄着她裸露的双乳。芸娘羞容满面,红着脸扭到一旁,两团雪白的圆圆耸起,软绵绵在他手中滑动。

程宗扬笑骂道∶「人家两个是婆媳,本来就够不好意思了,你多少给她们留点面子吧。何必这么不厚道呢?」

萧遥逸嘻笑道∶「婆媳有什么稀奇的?母女俩一起出来卖的我也见过呢。眼见他人起高楼,眼见他人楼塌了,世态炎凉,原是常事。大户人家又如何?又未必比别人多长个;别人卖的,她们又为何不能卖?程圣人,她们既然出来做这勾当,早就把体面放在一边,何必还装模作样?左右都是这些事罢了。」

萧遥逸放声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寻欢作乐还来不及呢。」

这番话说得丽娘眉宇间忧色尽去,她美艳的面孔露出笑容,神情变得媚起来,娇声道∶「公子说的是。当日我和婆婆还一同让客人嫖过呢。」

萧遥逸挑起芸娘的下巴,嘻笑着逗道∶「是吗?」

芸娘也放开羞涩,浅浅笑着柔顺地点了点头。

萧遥逸笑道∶「这婆婆比儿媳还要害羞呢。」

说着他搂住芸娘的粉颈亲了一口,「芸娘这身子跟绵团似的,来,让本公子看看你的妙物。」

说着萧遥逸抽去芸娘的衣带,解开她的小衣。芸娘半推半就,让他把自己的亵裤褪到臀下。

这边丽娘也解开罗裳放在一旁,光洁的玉体只剩下一套薄纱仿制的情趣内衣,像个玉人般坐在程宗扬怀中,笑吟吟任他遍体抚弄。

程宗扬暗赞这美妇果然是天生媚骨。丽娘容貌端庄美艳,仪态出众,看得出败落前家境非富即贵。可无论自己怎么狎玩蝶戏,她眉眼间都看不出丝毫怨忧,似乎对过往的富贵毫不介怀,心甘情愿做一个佐酒卖笑的舟妓。

丽娘粉臂搂着程宗扬的脖颈,光艳动人的玉体偎依在他怀中,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地呢喃道∶「当日服侍过公子,丽娘常念着公子的好,做梦都想让公子再嫖一次呢……」

被这么个艳妇在耳边软语求欢,程宗扬不禁心神摇曳。丽娘长可委地的秀发然在脑后,白玉般的颈子伏在自己肩头,一团雪腻的从衣间滑出,像颗玉球般贴在自己胸口微微摇晃,鼻中尽是她胴体诱人的香气,令人心醉神迷。

萧遥逸动作更快,三碗酒下肚已经把芸娘剥得光溜溜的,露出她熟艳的。芸娘通骼只剩下一双精致的木屐。鞋底是用白檀香木雕成,窄窄托在足下,鞋尖弯翘,鞋面用红绫制成,上面嵌着一颗珍珠,足跟裸露,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寸缕,像只白羊蜷伏在萧遥逸膝上,任他上下厮摸。

萧遥逸酒意上脸,伸手握住芸娘的脚踝,将她一条白美的玉腿抬起来放在自己颈后。芸娘一腿弯曲着抬起,另一条玉腿被他推开,的秘境立刻绽露出来。月光下,犹如一朵娇嫩的鲜花吐露芬芳。

「好一个标致的妙物!」

萧遥逸忽然大笑起来。

程宗扬抬眼看去,只见芸娘玉腿大张,秘境敞露,她白软的上覆盖着窄窄一片耻毛,周围寸草不生,熟艳的光溜溜敞露在股间,像是整齐地修剪过。

程宗扬拥着丽娘道∶「你婆婆下面怎么只剃了一半?」

萧遥逸一手伸到芸娘股间,摸弄着道∶「这哪里是剃的?滑腻如酥,连毛根都没留,倒像是拔净的。」

芸娘实际年龄虽然比他大得多,此时却玉体横陈,像个婴儿般软绵绵躺在他腿上,被这个风流的荒唐侯爷玩弄得浑身酥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丽娘笑道∶「公子看得真准。那是奴家婆婆自己拔的,每被客人嫖过一次便拔去一根耻毛,才稀疏了。」

「怎么还有这规矩?」

丽娘抿嘴笑道∶「奴家婆婆常说前世受福太多,才落得今日,还说什么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待拔净耻毛,便是定数尽了。」

萧遥逸笑着问芸娘∶「是吗?」

芸娘含羞点头。萧遥逸笑道∶「那你接过客人可不少。」

芸娘柔声道∶「托公子的福……」

萧遥逸哈哈大笑∶「我可没这等福气。」

失去控的小舟在湖面上微微摇动,丽娘脱尽衣物,赤体坐在程宗扬腿上,她两腿分开跪在程宗扬腰间,两团白腻的耸起,一手扶着程宗扬的,一手拨开,将微润的展露出来。

程宗扬靠在船尾,欣赏这名美妓妖艳的媚态。丽娘那对水汪汪的美目含笑望着自己,纤美的腰肢充满韵律地扭动着,娇艳的慢慢下沉,将一点一点纳入体内。

「公子……」

丽娘柔情似水地呢喃道,眉梢眼角满满是浓浓春意。这女子堪称尤物中的尤物,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练习过千百次一样,一举一动都充满撩人的风情,将女性的魅力和妖展现得淋漓尽致。

程宗扬不禁想起还囚在自己手中的卓云君,不知道那死丫头能不能把她也调教成这种尤物。富贵人家的女眷可以当舟妓,英姿飒爽的卓教御也没有道理高人一等。真不行就把卓云君送到画舫的芝娘那里,让她代为调教……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脱下的道服已经破碎不堪,但雪白的衣襟仍然白得耀眼,显示出名贵不凡的质地。上面两行小字墨迹如新,诉说着它过往的主人卓然不群的身份。

不过此时,这件高雅的道服像垃圾一样被扔在角落里。它的主人已经换上新衣,顺从地跪在地上,曾经高傲的面孔勉强挤出笑容,望着面前的妇人。

厚厚的脂粉掩住小紫绝美的容貌,内力被制的卓云君视力大幅减弱,心里又先入为主把她当成娼窠的老鸨,几天相处都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昏暗的灯光下,那妇人坐在椅上,毫不端庄地翘起腿,脸上脂粉刷得发白,像演戏一样堆起笑容,哑着嗓子道∶「哎哟,道姑奶奶,你可算想明白了。早些认命,何必吃那么多苦头呢?」

卓云君心头一片冰冷,笑容下的面孔像死人一样毫无血色。她披着一条蝉翼般的轻纱,里面是一条又窄又紧,艳俗不堪的朱红内衣。衣物紧紧贴着她丰腴的,上面齐胸,露出一半,下面勉强掩住臀部,勾勒出胴体优美的曲线。

那妇人冷笑着伸出脚上的木屐,屐齿踩住卓云君的手指用力一拧∶「怎么?又哑巴了?」

卓云君华美的面孔猛然抽动一下,发出一声惨叫。那妇人柳眉倒竖,破口骂道∶「浪!老娘给你吃、给你喝,还给你新衣服穿!连个谢字都不会说!」

卓云君痛得花容失色,颤抖着发白的嘴唇道∶「多谢……」

那妇人这才满意地松开木屐,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摆出和颜悦色的样子,和声和气地说∶「道姑啊,你在道观里修行久了,人间礼数都忘记了。难得遇上我来指点你!」

卓云君看到那妇人脸色一沉,连忙道∶「多谢指点……」

那妇人重又露出笑容,「真乖。」

她笑咪咪道∶「道姑啊,你入了我门里,也就做不了道姑。如今我养了你几日,不如认你当个干女儿吧。」

卓云君已经是笼中困鼠,只能低头道∶「多谢妈妈……」

那妇人笑道∶「旁人都叫我紫姨,你就叫我紫妈妈吧。」

卓云君六岁学艺,二十余岁便在太乙真宗独当一面,与掌教王哲同师兄妹相称,教中辈分高过她的寥寥无几。此时他却垂下眼睛,低声下气地朝这个粗鄙的妇人道∶「紫妈妈。」

「哎,乖女儿。」

小紫笑着靠在椅上,摆出老鸨的样子,拿着一把蒲扇在手里摇着,狡黠地笑道∶「女儿啊,你叫什么名字?」

卓云君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云……君。」

「娘就叫你小云好了。」

小紫用脚尖挑起卓云君的下巴,逗弄道∶「这模样还怪招人疼的……」

她体贴地用扇子给卓云君褊着风,问道∶「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吗?怎么想起做道姑了?」

「是。」

小紫拖长腔调,老气横秋地说∶「怎么是个锯嘴的葫芦啊?」

卓云君忍气吞声地说道∶「女儿从小做了道姑。后来……后来被人骗了……卖给妈妈。」

「乖女儿,多大年纪了?」

「四……四十六。」

「哟,比娘还大着几岁呢,这娇滴滴的样子真看不出来。」

小紫拖长语调,满口建康俚语说得活灵活现,「这身子说二十都有人信呢。」

「妈妈夸奖。」

小紫笑吟吟道∶「什么时候破的身?」

卓云君身子僵了一下,良久道∶「十六……」

「谁给你破的?」

「一位师兄。」

「做了几次?」

「一次……」

「哟,这么标致的身子,他怎么不多做几次?」

卓云君唇角微微颤抖∶「那次之后,他便死了……」

「难怪呢。我说你也是四十多的人,怎么被一个青头后生给骗了?告诉妈妈,他是不是还骗了你的身子?」

卓云君咬了半天唇∶「没有。」

小紫拍着扇子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这如狼似虎的年纪,也怨不得让人勾动春心。女人做一次是做,做一万次也是做。你已经破了身子,何苦还摆出三贞九烈的样子,白白挨了那些打?」

「是。」

卓云君凄然道∶「女儿错了。」

「知道错就好。」

小紫冷笑道∶「你这种女人就是贱胚!不打不成器!告诉妈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己卓云君眼中的怒火只剩下灰烬,声音像从喉中呼出的微风,轻飘飘地软弱无力∶「是娼窠。」

「既然知道是娼窠,总该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吧?」

卓云君沉默不语。

小紫冷冰冰道∶「怎么?做过就忘记了吗?」

卓云君脸颊慢慢胀红,又渐渐变得苍白。

那妇人见她犹豫,忽然抄起门闩朝她身上一阵乱打。

卓云君又惊又痛,双手掩住头,一且求道∶「妈妈!饶了女儿吧……」

小紫扮出恼怒的口气,恶狠狠道∶「又不是未的!做什么还要妈妈教吗?」

卓云君小腿挨了一记门闩,骨头都彷佛碎裂开来。她捣住小腿,痛不欲生地说道∶「女儿知道了!知道了……」

「一个卖肉的烂娼妇,摆什么仙子的架子!」

那妇人提着门闩喝骂道∶「把腿张开!」

卓云君忍痛张开双腿,满眼惊恐地看着那根门闩。接着一紧,隔着衣物被坚硬的门闩顶住。

「你既然入了娼窠,往后肚子下面这三寸贱肉就是你吃饭的营生。只要客人点了你,不管他是老的少的,聋的盲的,你都要把这点贱肉拿出来,让客人嫖得快活。」

小紫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明白了吗?」

卓云君心如死灰,应道∶「是。女儿知道了。」

「瞧你要死不活的下贱模样!给老娘笑一个!」

卓云君被打得倒在地上,那条蔽体的纱衣翻开,雪白的双腿大张着,亵衣包裹的敞露,被一根旧门闩硬邦邦顶得凹陷下去。

几乎从未被人碰触过的传来异样的压迫感,强烈的恐惧和羞耻交织在一起,使她双颊火辣辣的发烫。

卓云君咬紧牙关,最后勉强露出一个笑脸。

小紫隔着衣物在她顶了几下,眼见这个骄傲的女子满面通红,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不禁心里暗笑。即便是一只母老虎,被人拔光牙齿、打断脊骨,此时也威风扫地了。

她收起门闩,笑嘻嘻道∶「起来吧。」

卓云君见惯她的喜怒无常,一句话也不敢说,连忙起身。

那妇人坐回椅中,笑吟吟道∶「献茶。」

卓云君知道是这是认干娘的规矩,她并膝跪在那妇人面前,双手捧起茶盏举过头顶,低声道∶「妈妈,请用茶。」

「好女儿,真听话。」

小紫接过茶盏,一边道∶「拜了我做妈妈,就是正经的娼妇了。过来拜过祖师吧。」

卓云君这才认出案上供的画像,原来是青楼行的祖师管仲。四十年前,她曾在龙池的元极殿拜过历代祖师,进入太乙真宗门内。四十年后,自己却在一间路边的土娼窠里向一幅粗纸绘制的管仲像跪拜,做了一名靠卖身度日的娼妇。

卓云君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只知道身上的痛楚是真实的。那剧痛足以让精钢软化,坚冰融为春水。

卓云君在油灯上点了三灶香,供在祖师的画像前,然后对着画像和旁边的妇人三跪九叩。

「乖女儿。」

那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卓云君像被毒蛇的汁液喷到一样浑身一抖,听着那妇人说∶「既然入了我门里,娘就要好好教你规矩……」

那妇人说着拿起门闩,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笑容,朝惊恐的新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