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节(1/1)


小张子嘿嘿一笑,说完了又继续转攻另外那只小乳头。眼见着刚才那只,早被他蹂躏的红红肿肿,本来丁点大的小乳头,如今也婷婷地立在胸脯上,满带着他腌臜的口水。

小宁子也忙忙称是,客氏从身后轻踹了他一脚,他又把头埋下去,开始清理女孩娇嫩的花蕊。一张大口不容分说地,便将女孩两片薄薄皱皱的花唇,一起吸入口中,用舌头细细地与之交接。还不忘乘隙从两片花唇中间偶尔窜出去,直接突入女孩的花径。

两人这般上下围攻,将女孩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屈辱的记忆一下子又回来了,女孩子最后干脆放弃了挣扎,也没力气继续挣扎,任由着两人像吃一条羊羔那样吃着她小小的身体。

「嗯嗯,有水儿了,老祖奶奶,你看」

小宁子报功似地,把她的双腿拉扯成一字型,给客氏观看。

「这么快」

客氏有些疑心,举着明亮的灯烛凑近了仔细看看。只见那两腿间果然是水光潋滟,就连那小菊花,也都被舔弄得透亮,宛若初生婴孩般干净。

「怎么会这样」

客氏示意小宁子走开,小宁子识趣地将那灯烛接过来。她走到女孩的两腿间,女孩此时虽已离开了那两手的钳制,却也累得根本动弹不得。

两腿就那么大开着,颤颤地,整个下体都暴露在客氏眼中。

客氏探出食指去,用力地向女孩小小的花径中一插,竟意外地,不太费力便没入了那花径中。花径中同样湿淋淋地,夹裹着她的食指,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没有血,居然没有处子该有的血客氏不死心,又插入中指,狠狠抽动了几下。只见女孩只是闷闷地哼了几声,不知是好受还是难受。

抽出手指一看,只有亮亮的阴液,却没有落红。客氏用手指撑开女孩薄薄嫩嫩的花径入口,再用眼睛去观察仔细,才真地确定,这孩子果然不是处子,她之前就已经被破了瓜难怪她只这样一会儿,便出了那么多yin液,果然是经过事的。

经过事的女孩子,不管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一旦被这样舔弄,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流水的。

「怎么会这样姑奶奶居然被骗了原本只看她长得好,又看她长得这么小,也就没验身子就买了来,居然是个赝品」

客氏怒道。「让她说,怎么回事」

小张子把那破布从女孩口中掏出,女孩此时已憋得满脸红透,连着咳嗽了好一会儿,却始终倔强地不肯说。

「还是个有主意的我让你有主意,让你有主意」

客氏一把把灯烛抢下来,把那热热的蜡油,一下子倾倒在女孩的花穴上。

女孩当即惨叫一声,痛得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又被小张子整个按了回去。她啊啊地叫着,客氏却一点也没手软,把那热滚滚的蜡油,一丝丝一缕缕地,都浇注在女孩的花蕊上。「说不说你说不说」

「说,说,我说饶了我吧,行行好,饶了我吧」

女孩大叫着求饶。客氏这才住了手。

「卖我的人,不是我的亲爹。他,他是我远房的表叔。是是他。」

女孩哭着说道。

「你爹呢」

客氏问。

「病死了,没钱看。我家没人了,我爹就把我给了他养着,谁知道」

女孩说着,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那他怎么还舍得卖玩腻了你」

客氏继续残酷地拷问。

「他赌输了,没钱还,就拿我来换钱。他,他不是人他说,若我敢把这事说出去,他就去挖了我爹的坟。我若敢告诉买主实话,落回他手里,他就折腾死我」

女孩似是豁出去了,索性把一切都说了。

「混账」

魏忠贤此刻却突然发怒了,把个茶杯摔在地上,摔的粉碎,碎茬子有些刮割到女孩身体上,瞬间变成妖异的红血丝。

小张子吓一跳,忙讨好道:「千岁爷,您别生气,这是怎么了」

「赌输了便不是人她,混账,该死」

魏忠贤指着赤裸战栗的女孩骂道。

女孩一下子便懵了。这世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明明她是个可怜人,怎么却是她该死呢她的命怎么这样苦先是有禽兽亲戚,现在又到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地方。

魏忠贤阴沉沉地走下罗汉床,来到女孩身前,盯着她惊魂不定的双眼说道:「你说他不是人,杂家且问你,他操你的时候,舒服么那时候,你可曾说他不是人嗯」

女孩眼睛睁得更大,这种话她想也想不到,怎么会这样她瑟缩着,想要躲,却无处可躲。

「不说,好,那我便试试。你若不是个骚货,怎么会勾得他硬操了你」

魏忠贤说着,便一手掌搭在女孩的阴阜上,四指狠狠地压住她丰满隆起的会阴,大么指却单独用力地抠入女孩娇嫩的花径中。

「不,不啊不要,别疼啊」

女孩再度惨叫。刚才被客氏虐待的才缓过一口气,如今又被这样狠狠地抠弄。那硬硬的骨节,尖尖的指甲,都让她的花径一阵阵地抽搐,疼得她冷汗直流。

而魏忠贤却盯着那可爱阴穴上的红蜡,被他的手指揣弄进女孩的阴穴,又被蛮横地带出体外,在她穴口周围进进出出,那深藏的yin邪便被勾弄出来。他狠狠地问:「你说,他是这么操你的么是这样,还是这样」

他说着,将手指关节伸直,用力地向里进攻,然后又突然曲起,蹭着那穴中一道道细致的沟棱,用力地向外拉伸。反反复复如此,女孩腿间那些红蜡,便一起随着阴液翻滚搅动,宛若真正的处子血,淋漓地摔落在地板上。

女孩喉咙深处发出莫名的小兽一般地的哑叫,两腿茫然地蹬着。随着魏忠贤手指力量的越来越大,她似乎连叫出来的力气都要用尽了。于是她两腿一松,一股热热的尿液便不受控地喷溅出去。同时整个人也向后仰倒,伴随着最后那沉重的一击,她竟就昏厥过去了。

「贱人。这么小就是个贱人,长大还得了。」

魏忠贤这才意犹未尽地狠狠抽出手来,在小宁子衣上擦干了残存的液体。

客氏知道,谁说烂赌成性,就是踩到了魏忠贤的痛处。她也只能陪着笑脸说道:「跟她生什么气,不过是个小贱种。」

说着,蹭到魏忠贤身边,旁若无人地把魏忠贤的手,拉到自己的裤裆下。

「摸摸,看你弄她,我倒起了兴了。」

客氏yinyin地笑说。

「得,这也晚了。咱们先吃饭,吃完再说。」

魏忠贤看看地上昏死过去的女孩,心中又再度想起了月娘。不知道皇上此刻,是否在享用那具美妙的身体。

「嗯。对了,把这叫人收拾收拾,把这小贱人抬下去。」

客氏吩咐道。这女孩虽已不是处子,但好在还是个美人坯子,除了那身子可以供自己yin乐助兴,那身体里的yin液,也是难得多的,她还用得着。

张、宁二人草草地将那破烂不堪的衣服裹在女孩身上,刚要抬出去,却突然从大门向内跑进一群宦官,口中都大声嚷嚷着「不好了,千岁爷,不好了」,两人慌得抬着女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魏忠贤和客氏彼此慌张对视,心下都是凛然一惊。平日里谁敢这样大呼小叫,必定是出了大事了。魏忠贤和客氏急忙奔至殿门口,就看见一群铁甲禁卫,乌压压地不知有多少人,将这偌大的府邸竟塞得满满的,各自都手执明晃晃的刀枪冲了过来。

「何人竟然在杂家府邸横冲直闯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魏忠贤仍强自硬气着。此刻他除了硬气,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府中保护他的那些个厂卫,如今已被禁军逼得无处可退了。他们对老百姓有一套,对东林学子有一套,可面对正规军,却根本不是对手。

「奉上谕皇上有旨,魏忠贤,客氏,跪下听旨」

禁军头目奉命抓捕捉拿魏氏一干人等,此刻也毫不客气。魏忠贤三个字,就像一道封闭了太久的禁咒,竟无人再敢直呼其名讳。如今,终于再度被连名带姓地喊了出来。

魏忠贤豆大的汗珠瞬间便布满了脑门,客氏则哭哭啼啼,看这架势,皇上还真是装的昏庸,还是对他们下手了。这圣谕,想必就是催命的符咒了。

不死心的厂卫们,还回头看着魏忠贤,等他下指令,或者拼个鱼死网破,也好过坐以待毙。可魏忠贤转瞬之间再三再四思量,自己这点人马,根本不够本拼。

来的人太多,显然早已将这府邸里里外外,围了个插翅难飞。若此刻硬拼,只能给皇上更多口实,坐自己一个谋反的弥天大罪。

于是魏忠贤只得整理衣冠强作镇定,拽着腿软了的客氏,一起走上前去,跪下听旨。

只见皇上身边的另一个大太监曹化淳,手执圣旨从禁军中走过来,开始宣读魏忠贤与客氏的十大罪行。魏忠贤跪在当场,浑身冰冷,头皮发麻,头发根根倒立。这新皇帝,怎么会不动声色,便给自己定了什么十大罪魏忠贤连怕带窝囊,竟连一条罪状也没听进去。两只耳朵嗡嗡作响,那人念得到底是什么,他一概听不见,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客氏听到一半,便已瘫软过去。宣读圣旨的曹化淳,读完了那十条大罪,对魏忠贤说道:「魏公公,您请吧。有这十条大罪在身上,皇上让您去凤阳守帝陵,已经是格外地恩恤了。你是先皇老臣,皇上就是念及这一点,才从轻发落的。」

什么,去守帝陵魏忠贤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曹化淳。让他去给死人看坟他是那样赫赫扬扬的九千岁啊他的生祠,此时此刻,还遍布大明朝呢。

他怎么可以为别人守坟

「曹,曹公公,兄弟,杂家有话要说杂家要面见圣上圣上一定是误听了那些书生小人的谗言我魏某,对大明,对皇上,都是一片忠心。求你带我,去见皇上。待杂家亲见皇上龙颜之后,若圣上要我死,则死而不怨」

魏忠贤得势后,从来没这样急切过。也从来没这么低声下气过。

曹化淳叹口气,虽然也看不上魏忠贤的跋扈,但毕竟都是同类,看他突然间从高处跌落,也有点兔死狐悲之感。临行前,圣上亲嘱,说魏忠贤必定不死心。

他若入宫求见,就让他去见,必定要让他心服口服。

曹化淳思忖了一会儿,点点头应允了,给了魏忠贤最后一丝希望。看看昏在地上的客氏,命人搀起她,扔进囚车里,随着浩浩荡荡的押送队伍,押往宫中浣衣局,准备接受审讯去了。

魏忠贤此刻也顾不得她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他也只好先保住自己再说了。好在曹化淳是个厚道人,魏忠贤得势时,他也不曾巴结;如今虽失了势,他也不想墙倒众人推。

于是他与魏忠贤同坐一车,去入宫面圣。至于那奢华的千岁府,则彻底被禁卫军封锁掌控,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休想进来。

「老曹,杂家知道,你是个好人。也知道,你瞧不上我。这都没关系,但杂家有几句话,却不得不说。如今满眼望去,这几句话,所能托付者,竟唯有你一人。杂家求你,若今日我面圣不得好结果,还望日后你能代为奏明圣上,就不枉你我相识一场。我魏忠贤,死亦不敢忘曹公的大恩大德」

魏忠贤心知凶多吉少,在马车里先给曹化淳深深一揖,又复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曹化淳心软,看他如今竟如此,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于是忙搀起他温言劝道:「您有话便说,曹某尽力便是了。」

于是魏忠贤擦擦眼泪和汗水,附在曹化淳耳边,说了几句话。曹化淳听了,脸色微微一沈,面色凝重了起来。

「老奴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忠贤哆哆嗦嗦地跪在干清宫清冷的大殿中。他晚饭也没来得及吃一口,便转眼间成了囚犯。带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却一点儿也觉不到饿。现在他只觉得冷,只觉得怕,只觉得一阵阵地眩晕。

眼前的皇帝高高在上,坐在御案后面。他虽说要面见皇上,可真地跪在皇上面前,想想以往所做的那些事,他那张平时伶俐的快嘴,此刻竟也觉得语塞。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崇祯的眼睛,他怕看了之后,自己只会更为气短胆寒。

「魏忠贤,你既要见朕,如何见了朕,又一言不发方才曹化淳给你宣读的旨意,难道你没听明白」

崇祯平静的语气里,散发着凛冽的寒意。听到这质问,魏忠贤的脊背便弯得更曲更低。

「老奴老奴自知有罪。只是还望圣上怜惜老奴已是风烛残年之人,看在先帝的面子上,能」

魏忠贤的嘴唇几乎挨着地板,嗫嚅地说出这句乞怜的话。

崇祯嫌恶地看着魏忠贤卑微的身体,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他如今只是一个罪奴,再也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九千岁了。他的所作所为,不仅是铲除异己,更是威胁了他的专制皇权。这样的人,怎能不严办

因此他冷哼一声,不待魏忠贤把话说完,便猛拍了一下御案喝道:「你还有脸提先帝你把持朝政欺上瞒下,搅得我大明江山民不聊生朕若不看着先帝,早就将你凌迟处死曹化淳,他既没听明白,你就将弹劾他的折子,再给他宣读一次。他的十条罪过,每一条都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你让他明白明白,朕对他,已经格外加恩了」

说罢,便把弹劾魏忠贤的折子扔掉曹化淳脚下。那正国子监贡生钱嘉征所奏的折子。

曹化淳见崇祯盛怒,一肚子说情的话都吓回去了。连忙将那折子双手捡起,将那十条大罪,当着皇帝和魏忠贤的面,再次宣读一次。

「一,曰并帝。内外奏章,必先歌功颂德。及奉谕旨,必称」朕与厂臣忠贤「,君臣并列,古往今来,可曾有过这种奏体

二,曰蔑后。皇后秉性纯良恭谨,素与魏党不和。忠贤便苦心罗织罪名,欲置后父于死地。若非先帝圣明力保后族,则皇亲危,中宫之位亦不可保;三,曰弄兵。忠贤胁迫臣工,迫害宫闱,把持东西两厂操刃禁中,天下深可寒心;四,曰无二祖列宗。高皇帝朱元璋曾于宫门立铁明令「内官不可干预朝政」。忠贤则一手遮天,凡钱谷衙门,漕运咽喉,边防重地,多有心腹之徒,意欲何为

五,曰克削藩封。三亲王庄田分封,不及福亲王之一。而忠贤分封自家亲族为公侯伯爵,则动辄膏腴万顷,其规制更甚亲王。

六,曰无圣。孔圣人为万世之师,忠贤何人竟敢在太学明堂之侧立其生祠

七,曰滥爵。自古以来,非军功不可封侯。忠贤竭天下之物力,居然袭公爵之位,恬不知省;八,曰邀边功。对辽用兵以来,每失名城,杀大帅,而忠贤为其冒封侯伯之爵;九,曰伤民脂膏。魏忠贤生祠遍布天下,立祠堂所花费,不下五万金。敲骨剥髓,难道不都是国家之民脂民膏

十,曰亵渎名器。顺天乡榜发布之时,崔呈秀之子崔铎,目不识丁,皆因与忠贤密厚,居然亦名列前茅。

罄南山之竹,不足书其奸;决东海之波,难以洗其罪。伏乞皇上独断于心,将魏忠贤明正典刑,以雪天下之恨;以彰正始之法。「曹化淳一口气读完了这奏疏,无奈地看了一眼魏忠贤。只见他伏在地上只是哭,而皇上则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怎么,魏忠贤,这上面所说的桩桩件件,都是你的功绩吧可有冤枉了你你若觉得这些也还不够,朕还能再给你加上几条。进献国色以惑君王,夹裹红丸为求不轨。你当真以为,你为红丸案翻案的目地,朕就一无所知」

魏忠贤心里叫苦,那奏疏里的字字句句,都化作利剑,悬在他的头上。而皇帝最后所说的话,更是把那利剑狠狠地朝他心里扎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输了,他突然醒悟,自己真是弄巧成拙。可笑自己自作聪明,献什么美女,纯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奴」

魏忠贤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说什么都没有用,因此只说出这两字,便跪在地上哀哭不已,一个劲地给崇祯磕响头。希望这老泪,还能打动这年轻却又深不可测的君主。

「顾念你是先皇老臣,你去吧,去安分守己地,守你的陵,赎你的罪。最好是这样,否则」

崇祯也不把话说完,但那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老老奴领旨谢恩。」

魏忠贤哭着说完,就那么跪着,一点点地爬出了殿外。一直爬出了殿外,他才惊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这座他叱咤了几十年的政治舞台。命,已是捡回来的,还有什么可说他也只有先走为上。

曹化淳望着魏忠贤佝偻的背影,想替他说些什么,但看看皇帝的脸色,他知道现在也不算一个好时机。也只有等待过了这一阵子,等皇上心情好了,气也消一些了,再说吧。

想想魏忠贤对他说的那些话,虽然他气焰滔天,也做了很多为非作歹的事,可那些话,并非一点道理也没有。曹化淳并不只想为一个失势的同类求情,而是为了更重要更正当的理由。当然,如今他只有先隐下不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崇祯终于除去这心头大患,百感交集地叹了一声。

魏忠贤虽已落马,但他的那些个党羽还在。如今也是时候,该把这丧家之犬的羽翼彻底剪除了。但愿这大明,还有救。崇祯看到对手倒下,却无法真正地高兴起来。这朝野上下的心腹大患,又岂止一个魏忠贤哪。他也只能先从魏忠贤这里下手,其它的,还有太多烦心事在等着他处理。

「皇上,皇上」

王承恩匆匆跑进来,刚要磕头,崇祯看他气喘吁吁,便免了他行礼。又打发走了曹化淳,于是王承恩走上前,在崇祯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真地你说的,可是真话太医看了吗太医怎么说」

崇祯又惊又喜地一连串发问。

「回皇上,自然是太医先看完,奴才才敢回禀。着实是,有了。她月事未来,已有三个月了。太医诊了脉,确定是怀上龙种无疑。」

王承恩亦喜亦忧地回道。

喜的是,皇上终于有了后裔龙种;忧的是,这女子却着实不配皇上万乘之尊。

「如此,甚好,甚好这么说来,朕朕也要做父亲了好,哈哈,好啊」

崇祯这时太高兴,忘了那些该烦恼的事,拍着王承恩的肩膀大笑道。他觉得月娘真是颗福星,自打她进了宫,不仅助他扳倒了魏忠贤,还要给他生下头一个皇子或公主了。

「皇上奴才有话,不知是否当讲。」

王承恩犹犹豫豫地说道。

「说罢,朕现在高兴,说错了,朕也不怪罪你。」

崇祯说道。

「她毕竟是民间女子,况且又是那罪人进献的。纵然是现在,她的身份,依旧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这有损皇上圣名,恐怕不妥。」

王承恩据实以奏。

「那还不好办,朕是天子,封她为妃就是了。母以子贵,这又有何不妥老王,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崇祯笑言。

王承恩本想再说些什么,但难得见皇上这么高兴。这些天来,皇上寝食难安,他都看在眼中。又怎么忍心让他再添烦恼况且这个叫月娘的女子,日后若真成了贵妃,自己这样左阻右挠,终究是得罪人的大事。于是,很多话便咽了回去。

「既是已怀有龙种,也是宫中头等大事,当奏皇后为是。」

王承恩说道。

崇祯犹豫了一下,说:「这也对。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就算将来封月娘为妃,也需得告知皇后才是。你就带着月娘,去拜见皇后吧。」

崇祯自己不好意思对皇后讲。原来他是跟皇后说,说自己与那进献的美女月娘,不过是个幌子,为了麻痹魏忠贤一党。现在月娘已怀有身孕,自己在西暖阁宠幸月娘的事,也不得不让皇后知道了。

月娘得知自己有喜了,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她还曾幻想着,有朝一日那个九千岁倒了台,自己还可以哀求皇上放她出宫。那样的话,她还有机会见到卫子卿和卫子璇。即便是不能在一起,但哪怕能让她再看上一眼,她死也甘心了。

可既然已怀了孕,又是皇上的种,想必是离不开这深宫红墙了。月娘懊恼之极。她真不明白,老天为何要这样捉弄她。当她跟自己爱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曾怀孕。落在朱由菘那样的人手中,他又绝对不会让她怀孕,每月都给她喝下那难喝的药,他只当她是个泄欲的工具。

如今又被送入这深宫内院,皇帝虽然是个好人,对她也一直和颜悦色的。可那毕竟是皇帝,她想都不敢想,自己这样乌七八糟的人,怎么配与皇帝在一起。

如今她又要去面对整个大明朝的国母,大明的皇后,她一想到这儿,心里就乱成了一锅粥。

月娘在夜色中,看着前面带路的王承恩的背影,在这迷宫般富丽的后宫中穿花拂柳,突然就停下来不走了。

「诶姑娘,怎么不走了是累了不成」

王承恩忙停了脚,紧张地问道。

虽然心里瞧不起月娘,但她肚里却怀了个大宝贝,他可不敢怠慢。为难的是,她目前又没名没分的,只能叫她一声姑娘。

「王公公,我有事求您,还求您,求您帮帮我吧」

月娘说着,眼泪便夺眶而出,一下子便跪在了花园甬道上。

「呀你这是,这是做什么啊这可是折杀老奴啦姑娘,快,快起来,您这肚子里,可是咱皇上的第一位皇子呢快快起来再说,那地上凉」

王承恩急忙上前扶起她,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王公公,我,我实在不想生这孩子求您,给我,给我弄点什么药,把它堕下去吧。」

月娘这话一出,王承恩的脸都吓白了。说什么也想不到,她求的居然是这个。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疯了傻了。后宫这些个妃嫔,包括正宫的周皇后,哪一个不想为皇上诞下麟儿,以保恩宠不衰。这女子竟不知好歹,不想要这富贵荣华的龙种。

「嘘你不要命了快休再说这话姑娘,就算你不要命,老奴也想多活几天哪你以为这是哪这是皇宫寻常人家况且不会无故堕胎,更何况是皇家骨血你想不要就不要,那可是诛灭九族的罪过啊」

王承恩忙制止了月娘的胡言乱语,急的袖子直甩。

月娘原本只想着自己的事,从不知道堕胎也能被诛九族。王承恩这么一说,吓得她也不敢言语了。只是可怜兮兮地哭着,眼泪汪汪地看着王承恩。

「咳,得了,姑娘。皇上对你,那是真好。皇上说了,母以子贵,以后会封你做妃子。这可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你怎么就不珍惜呢他若不是真喜爱你,又怎么会让杂家带你去见皇后呢」

王承恩看着月光下月娘盈盈的泪眼安慰道。暗忖难怪皇上爱她,这双眼睛盯着你那样看,真让人舍不得难为她。

「可我不想做妃子,也不想生孩子,我想出宫,想回家。」

月娘哭道。

王承恩叹了一声道:「这倒也明白。可是我说姑娘啊,这皇宫进来难,出去便更难。这个事,杂家是无能为力啊。这深宫里,哪个宫女不想回家呢可就连杂家,都不能随意出入宫廷,何况是你们呢这样,今儿呢,你先拜见了皇后。至于其它的,你再去求皇上吧。圣上若准了,谁都拦不得;可要不准呢,就算死,也只能死在宫里。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月娘心寒地点点头,知道王承恩说的也是实话。进了那世子府,尚且与人间相隔绝。更何况是这里也只能是走一步再看一步了。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王承恩带着月娘来至周皇后所居住的坤宁宫,先请皇后摒去左右人等,然后才将月娘怀有龙裔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楚。

毕竟这也不是特别光彩的事,宫中人多嘴杂,事情的原委,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同时也是皇帝的意思,不想让月娘今后都笼罩在闲言碎语之下,更不想让世人都知道自己中过那红丸之毒。

周皇后面色平静地听王承恩说完那些秘事,隐藏在宽袍大袖里的手,却攥得愈来愈紧。地上跪的那妖娆女子,原来就是魏忠贤进献的所谓国色。最初自己竟然就相信了皇上,以为他真地只是逢场作戏,只为了扳倒魏阉才不得已为之。

可谁承想,这来路不明的女子,竟然有这个运。皇上与她不过相处了那几天,她竟有了身孕。而她自己,还有后宫那么多嫔妃,竟被这女子比下去了,一个个的肚子都不争气,让这样一名平民女子拔了头筹。

周皇后一向自认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好妒之人。既然位主中宫,就要有容人雅量。从她做了皇后的那天起,她就不断在提醒自己。作为官宦大家闺秀出身的她,从小也算读了几本史书。很明白那些善妒的皇后,下场都不太好。

因此她一向不争宠,不嫉妒。无论皇上在那个妃嫔那里过夜,又或者最近几天对哪一位妃嫔比较喜爱,她都不会去为难那妃子,还会对她更好些。可眼前这个却不同,她既非出身名门,又并非以完璧之身伺候皇上。这样一个女子,有什么资格在这后宫出现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姐妹,与她共同侍奉皇上都怪那该死的魏阉,都是他惹出来的这些事。

心里虽这样想,但皇后依然要保持着母仪天下的风度。这个叫月娘的女子虽然不堪,但她真真是怀了龙裔。而且还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周皇后也只得忍耐下来。

缓缓从座椅上站起,周皇后走至月娘跟前。月娘跪在那皮毛小蒲团上,始终眼皮也不敢抬一下。相对于皇上,她更怕面对皇后。因为彼此都是女人。月娘自卑得无以复加,觉得这高贵的皇后,一眼便能看穿她的肮脏。

看着眼前的黄底金线绣百蝠的丝缎衣袍下摆停在她身前,月娘忍不住抖了一下。皇后还没说话,她就已经心虚害怕得不行了。那些求皇后放她出宫的话,也就跟着一起吓了回去。

「抬头,让本宫看看你。」

周皇后命令道,口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月娘一点点抬起脸,就看到庄严如圣像的周皇后。周皇后其实很年轻,与月娘年纪相仿。相貌也不差,可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却是不容侵犯,不容亵渎的尊贵感。月娘瞬间便被那种气势所折服,马上自惭形秽地低下头,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皇后的面目。

「难怪,倒是一副倾城貌。」

周皇后心里也是「咯」

一下,月娘那对眼睛,有点激怒了她。后宫中的妃嫔,无论相貌高下,谁也没有那样一对眼睛。带着水,含着烟。若云中月,迷迷蒙蒙,似朗空星,烁烁闪闪。

周皇后宽袍大袖下面的手,攥得更紧了。「妖妇,妖妇」,她心里如今便只有这两个字。转头对侍立一旁的王承恩说道:「本宫知道了。她的身份毕竟不便,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就让她在本宫身边静养吧。回头想个什么好法子,再昭告天下不迟青岫,带她下去,好生养着,不许有一点儿差池。她用的膳,喝的水,全部让人尽尝一遍,才许给她。有半点不舒服不自在,立即去传太医。总之,像伺候本宫一样,好好伺候着她,明白么」

青岫是周皇后的近身宫女,周皇后说一句,她便点头应承一次。月娘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眼前的状况,便被青岫带着,到坤宁宫侧殿的暖阁去了。

「皇上还在干清宫」

周皇后问王承恩。

「是,最近瘟疫闹的厉害,北边辽人也不消停。」

王承恩诚惶诚恐地答道。

周皇后点点头,叹口气又说:「这个月娘,到底什么背景,查过吗你知道么皇上知道么」

「回皇后,奴才委实不知。也曾提醒皇上,可您也知道,皇上一心扑在政事上,怎么会对此上心。所以,奴才说了几次,也没什么用」

王承恩赶忙答道。

「嗯。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是皇家的体面。内史官记了吗」

周皇后再问。

「尚未记。事情起因与魏忠贤有关,且皇上乃是在干清宫西暖阁临幸她,所以并非记。」

王承恩答。

「那还好。她如今在本宫这,就请皇上放心。本宫会将她照顾得毫发无损,确保皇裔无恙。你就这么去回禀皇上吧。也请皇上多忍耐些时日,待魏忠贤一案过了风头,再立妃也不迟。以免招人话柄。」

周皇后挥挥手,让王承恩退了出去,结束了这段谈话。

王承恩没想到皇后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月娘。古往今来的贤后他也知道几个。但真正心胸这样宽大的,却是世上少见。只是他也没想到,皇后居然把月娘留在身边亲自照看。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王承恩这见惯了内宫之事的老人,也有些拿不准了。

周皇后在殿内来回反复踱着小步,大大的裙摆在地上旋了一个又一个华丽的圈圈。「青岫,来。」

她突然停下来说道。

青岫便马上上前,听她的吩咐。仍是周皇后一面说,青岫一面点头应承。过了一会儿,她便一路小跑出去安排了。

月娘坐在温暖的暖阁里,身下是柔软的毛皮褥子,案几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糕点,还有孕妇都爱吃的酸梅子和杏子。暖阁内几个宫女都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看着她,她一举一动,她们都会一惊一乍地凑过来伺候着。月娘对此不习惯,也很难受。「你们都出去,让我自己呆着。行吗」

月娘几乎是哀求道。

「皇后要奴婢们伺候您,我们也做不得主。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宫女们答道。

月娘实在无法,只恨这肚子为什么偏偏在此时这样拖累她。她只能早早地就寝,躲避这让她喘不上气的周到细致。

无奈地在那些宫女的伺候下,月娘躺在了那张其实很舒适的大床上。她们轻手轻脚地为她放下床帏,轻手轻脚地将轻暖的蚕丝锦被掖好,然后又站到暖阁中,继续看着她假寐。即便月娘只是轻嗽一声,她们也会马上上前探视询问。

月娘辗转难眠,不知这处境何时才能终结殿外的月色那么美,可她什么时候才能再跟卫子卿和卫子璇,一同再看这清秋的月亮。月娘的鼻子一酸,便又湿了眼眶。

客氏在浣衣局内,吃力地洗着堆成小山一样的脏衣服。面前一个大木盆,里面的水已经洗出了污浊的泡泡,积聚在大盆的边沿。客氏娇嫩的手指早就个个磨出了水泡,水泡又磨破了,个个鲜血淋漓。泡在那冷冷的污水中,尤其觉得十指钻心的痛。

客氏无力地捶捶后腰,那里早就僵直酸痛。她自打十八岁进了宫做了先皇的乳母,何曾吃过这样的苦,遭过这样的罪。她那娇嫩的手指,早就拈不得针,拿不得线,何况是洗衣服这种粗活累活。

想来也真是可恼,这里向来是处罚宫女的地方。过去客氏在这里,不知道折磨过多少女人。可今天,竟换了她自己,来承受这现世报。

「呦~~~ 」,尖锐夸张而充满讽刺意味的女声,大老远便传过来。「咳呀呀,这这不是老祖奶奶千岁嘛不,不对,瞧我这记性奉圣夫人,您老怎么在这儿做这种活计这可都是我们下人做的。瞅瞅,瞅瞅您这手,真是可怜哪」

浣衣局的管事李老嬷嬷,阴阳怪气的打趣着这落配的凤凰。当客氏还是那个奉圣夫人的时候,李嬷嬷眼看着她对那些偶有小错的宫女用大刑,都是不敢怒更不敢言。

今天终于抓到机会,当然要好好地治治她,让她知道什么是恶有恶报。客氏满心的屈辱,但也不得不低头隐忍。两手泡在冷水中打颤儿,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呦,这就歇着了这才洗了几件啊看看,看着这衣领子衣襟子,也没洗透啊」

李嬷嬷拎着洗完放在一边的几件衣服,咂么着嘴,啧啧地挑剔着。看客氏就是装聋作哑,李嬷嬷把手中洗完的衣服往那泥地里一扔,索性放开了骂道:「呸什么物就敢在这皇宫里装起什么夫人了长了两只奶,竟像是有了天大的功劳。那东西谁没有只是我们没这本事,除了奶孩子,还会喂宦官」

客氏忍无可忍,好歹也做了几十年的威福,老虎牙齿虽拔了,可惯性养成的余威还在。她将大木盆一推,站起来说道:「你别欺人太甚我现在失了势,你就这样作践我我劝你客气着点,等老娘哪天又上去了,可别说我没气量」

李嬷嬷没想到她居然还真有脾气,被她一顿抢白,还真有些心虚了。朝中这些个人物今儿下去,明儿又上来,也不是没有过。万一真让她说准了,她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得一声:「犯妇客氏可在,现要提她受审去」

对李嬷嬷来说,这可真是个好事。俗语说生不入官门,死不入地狱。无论是多好个人,审完一堂就得脱一层皮。到时看她还咋呼什么。忙乐颠颠地说道:「在,在,就在这儿呢。」

客氏却是完全懵住了。竟然这样快不知道老魏在哪,还能不能想法子救救她,把她救出这个火坑去。转念一想,老魏也是自身难保,又怎么会顾着她。于是站在那,带着一手的胰子沫,吓得眼泪和着汗水,流了一脸一腮都是。

「你们都回避吧,圣上要我们单审此犯妇。没有杂家允许,谁也不得踏入这院子一步。」

干清宫管事赵本政,也是崇祯皇帝的人,看着李嬷嬷吩咐道。

「是。」

李嬷嬷赶紧应承着,挥挥手把这院子里其它洗衣的宫女,都像撵鸡般地哄了出去,又小心地把院门关好。

「赵管事我圣上要审我审我什么,魏忠贤做的事儿,与我无关哪」

客氏自知大难临头,忙忙地撇清和魏忠贤的关系。

赵本政命人搬了把椅子,缓缓坐下笑道:「姓客的,你别跟杂家打这马虎眼。你和魏忠贤那点事,还有谁不知道他的事,跟你关系可大了。杂家劝你,还是早招了吧。何必自讨苦吃。你知道,这板子和鞭子,可不认人」

「我我,我没做什么,可要我招什么啊。」

客氏吓得跪下,一时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招起。赵本政身后那些人,都是宫中的锦衣卫。那些人的手段,她比谁都更清楚。过去她整治别人的时候,那惨象还一一在目,如今竟就冲着她来了。

「咳,不说,可以。这样吧,杂家也知道,要人认罪,不容易。让他们帮帮你吧。」

赵本政阴阴地笑笑,一挥手,身后几个锦衣卫便冲上前,将客氏按倒在地上。

客氏的手还是鲜血淋漓的,此刻竟被其中一个男人踩在硬邦邦的靴子底下,痛得她大叫不止。两手两脚都被人按住踩住,已是动弹不得。只剩下胳臂和大腿,都疼得直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