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10部分阅读(1/1)

汪采婷一同进来,到了榻前,恭恭敬敬跪下,叩首道:“弟子拜见恩师。”

张衍笑道:“快些起来。”

田坤再拜一拜,这才站了起来。

张衍上下看了几眼,不觉点头,要论功行根基,这二弟子无疑是为稳固,按照圭从尧昔年指引之法走了下来,纵然眼下修为进境慢了些许,但未来成就却是不可限量。

而且门中又添一弟子成婴,三十年后应对魔宗,却是多了一分把握。

师徒三人说了一阵话后,田坤忽然道:“方才来时路上,徒儿听采婷言,恩师如今为应付魔劫,正苦于人手不足,弟子身为门中二徒,愿为恩师分忧。”

张衍笑道:“你有这份心意,为师甚觉欣慰,只是你自修道以来,便少有与人斗法,眼下初成元婴,却不能就如此放了你出去,需得加以磨练才好。”

田坤躬身一礼,道:“弟子听凭恩师安排。”

张衍思忖片刻,提笔起来,写了一封书信,随后递给他道:“你拿此书信去蓬远派寻你师弟姜峥,到得那处,便知该如何做了。”

眼下溟沧派周遭已是少有魔修,但是东海之上尚有不少,虽是上回被他斩了一人,但多数皆是逃得性命,据闻一名血魄宗长老又回了海上,仍是盯着蓬远派不放。

不过此派有穆长老这名元婴修士坐镇,尚能够勉强应付,这个对手只一人,不强不弱,却是最合适做田坤的对手。

田坤无有异议,上前接了书信。

汪采婷道:“恩师,徒儿可否和师兄一同去”

张衍微一转念,颌首道:“为师允了。只是到得他人门中,不得仗着我溟沧弟子的身份恣意胡为。”

田坤沉声道:“恩师放心,弟子会看住师妹的。”

汪采婷听了此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撇嘴道:“我还不怕你吃亏,不识好人心。”

临清观青牛山两百里外,浊阴灵窟。

地下千丈深处,赵阳喝了一声,把身躯一摇,背后升起一阵乌黑如墨的烟煞。自里呼啸飞出六十余只狞恶魔头。在四周来回撕咬,吞了不下百余只阴魔之后,声势稍歇,他再一捏法诀。其便齐齐一声咆哮。回了烟煞之中。

他轻轻一吸。烟煞就自口鼻之中回了躯壳之内,再归入腹下金丹之中,觉察着体内又稍有提升的功行。不觉大为满意,暗道:“难怪魔宗修士离不开灵窟,我如能在此修习个百数载,必能修至三重境中,便连手段也不会输了他人。”

他在此修炼三十载,实力以提升飞速,又炼出了六十五只魔头,自觉再要是遇上前回那元蜃门修士,绝不会令其轻易逃脱。

他却不知,魔劫未起之时,六大魔宗的魔岤之中,魔头不够门下炼道所用,那些非是真传嫡系的弟子只得去外界捕杀妖修,偶尔也会找上玄门修士,哪像他这般能独占一处灵窟,肆无忌惮吞吸炼化魔头。

按照他先前所想,在此修炼个数载,有了防人窥伺心神的法门后,再寻上冥泉宗去,可眼下尝到了甜头,却又有些不想走了。

正在这时,他忽然感应到异样灵机,神色动了动,以为是临清观弟子往此处来。

之前此等情形也是有过数回,他所炼毕竟是魔宗功法,是以不欲与其照面,起了黄泉遁法,往一侧石壁中闪了进去。

过不片刻,就见一道遁烟闪过,而后一名白衣修士落在方才所坐石上,其人双目精光闪烁,他鼻子动了动,有些疑惑,犹豫了一下,试探问道:“敢问哪位同道在此”

他一连唤了几声,赵阳皆是未曾回应。

这修士在原地转了转,隔了一会儿,忽然又起身化一道乌烟,朝下方遁去。

赵阳想了想,自藏身之地出来,悄悄跟了上去。

可他离去未多久,不远处那块石上却有一股烟气冒出,而后那白衣修士又自那处冒了出来,他盯着赵阳远去身影,眯了眯眼,纵身出去,反是跟在了其身后。

赵阳追出去了数里地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前方遁烟有些怪异,转动间僵硬呆板,不似有人驾驭,这念头一起,他顿时升起警惕之心,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恰在此刻,背后忽然有声音传来,“在下浑成教曲进功,敢问道友可是冥泉宗门下”

赵阳霍然转过身来,却是未曾见得一个人影,那声音又从背后冒出,道:“道友想是出道未久,下回却需小心了,若是遇着玄门中人,怕是已丢了性命。”

赵阳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缓缓侧过半个身子,对方却并未再躲,而是站在那里对他拱了拱手,道:“道友有礼。”

赵阳还了一礼,道:“冥泉门下赵德,不知道友方才施展的是何手段”

曲进功笑道:“此是我浑成教神通前跋后疐,道友想是听过”

赵阳这才回想起来,章伯彦却是说过这门神通的,此法只要放出一团精气在左近,浑成教修士便能借此在一段距离之内前后转挪变化,叫人摸不着踪迹。

可耳闻不如亲见,眼下方是领会到了这门神通的厉害,要是真对他有敌意,恐是自己已失了性命。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从开始便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要是适才并不莽撞去追,而是先作一番查看,那不见得会上当,这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哪怕自己道行再高几分,也是一样要着了道。

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不可在此再安稳修炼下去了,而是要出外闯荡,好生历练一番。

第一百七十七章 剑锋北指镇妖邪

溟沧派经罗院,观星楼中,张衍正自翻看阁院所藏诸多典籍。

虽已是定下演化剑阵之法,但少清青玉宝简中对如何排布剑阵只寥寥几语,并无修炼之法,故而只能靠他自己推演摸索。

他来此是为搜寻昔日少清剑修与人斗剑的记述,看能否找出什么可为自家参照的。

好在溟沧乃万载玄门,有关这方面的记载不少,这几日下来,这颇有所获。

如是寻常元婴修士,尚还不值得他如此郑重对待,哪怕不靠飞剑,也能随手收拾。

魔岤出世之后,他必是会对上那些同为元婴三重境的魔宗修士。

凡是修为到了这等地步之人,皆会有一二招后手,便是斗法不敌,也有办法脱身而去,无法将其之彻底杀死,如此便是赢了,那战果也是颇微,不为他所取。

他的目的是,一旦与彼辈遭遇,就要用尽一切手段把对手留下,不能容其再有丝毫翻身之机。

三重境修士放在玄门之中也是稀少,遑论六宗魔宗,其中说不准就有未来成就洞天之辈,若能铲除一二,等若伤其筋骨。

可他尽管有五行遁法和禁锁天地之术,要想凭此赢得胜机,却还稍显不够,而有了剑阵,却可在这方面再增添一个手段。

剑阵非是寻常阵法,不能借用地脉灵机,所得之力皆是从修士自身而来,是故变化不多,其关键处是在困人,而非其杀伤之能。

因剑光迅捷,几无法宝可比,敌手一旦被圈入阵中,那就只有被动招架,哪怕有厉害手段守御,在暴雨雷霆一般的剑光斩割之下。也迟早也落个败亡之局。

又翻看了五六日后,张衍已是寻得自己所需,自觉有了些头绪,便在执事道人恭敬目光中从阁内步出。

此时迎面走来两名女子,左手一个身着紧身大袖衣,步摇轻颤,长巾绕臂。面孔姣好,旁侧一女双十年华,贴体长裙,蔽膝围腰,眉心画一朱点,眉如柳叶。气质文静端淑。

那为首女子见了张衍,忙自拉着女伴退避一旁,万福一礼,道:“郑碧馨见过张师叔。”

张衍看去一眼,见她有些眼熟,略一思索,道:“你可是韩师姐门下”

那女子忙道:“不想师叔还记得小女。”又指着身旁女子道:“此是师侄同门师妹韩梦蝶。师妹,还不向真人行礼。”

韩梦蝶无有什么言语,听了关照,默默一礼。

张衍微一点首,就摆袖往外步去,少时,只见一道惊虹飞起,往云中去了。

韩梦蝶舒了口气。方才站在张衍身侧时,她只觉气机迫人,有些无法喘息,不由暗暗惊叹。

待回过神来,她轻轻推了身旁女子一把,抱怨道:“师妹,方才师姐怎么关照你的。张真人乃是此辈十大首座,待恩师去位后,你定会替继而上,可玄魔一战。极为凶险,若是能交好张师叔,你说不定就能得了几分照顾。”

她来此非是巧合,而是打听的张衍在阅经,这才带着师妹故作不经意撞上,好先让自家师妹得个脸熟。

韩梦蝶神情恬淡道:“是小妹做得差了。”

郑碧馨看她副无欲无求的清冷模样,无奈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各人缘法不同,师姐我也不来勉强你了。”

张衍回得昭幽天池后,还未入内,忽见一道飞书过来,便抬手捉了过来,见是苏亦昂发来飞书,目光闪动一下,便就收在袖中,挥开阵门,往洞府中来。

少顷,他回至内室,在玉榻坐定后,先是拿了竹筹出来摆弄了一番,随后手握残玉,开始推演剑阵。

约莫半载之后,他心神方自残玉之中退出。

稍作理气,心神一转,一道剑光飞出,霎时间化作一片光雨,将整座洞府一起笼罩在内。

再一挥袖,将剑光收了,只这一个呼吸间,对面那张坚玉大桌,十余莲花石座,已在无声无息之中化为一堆粉屑。

他扫了几眼,暗忖道:“这剑阵虽成,但威势如何,需与人斗法才知。”

他借残玉之助,半年来参研了数十个阵法,去繁就简,演化出这么一门剑阵,因这门剑阵非但能困人,如不惜法力,还可以阵力催发出一道威势惊人的气剑,故而定名为“神光一气剑阵”。

但这毕竟是他自创法门,不经检验,难知其威势,故而他亟待寻一人来试手。

只是魔宗吃他上次一番教训后,眼下老实的很,仅在东华南地尚在活动,不过那是玉霄派的地界,先不说他与周氏并不和睦,就算两家交好,也还轮不到他去管束。

他站起身,来到东面一堵石壁前,其上刻东华洲山川地理图,对着看了几眼后,把目光缓缓上移,到了北冥洲处,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几步回到案前,拿了一只玉匣出来。

将其中文书拿出翻了翻,他发现这两百多年来,北冥妖修进犯东华次数远比过去要多。

这主要原因是魔劫一起,溟沧派上下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应付魔宗上,因此疏忽了北冥洲诸多妖部。

昔年霍轩方才继任十大首座后,曾他在建议下与韩素衣一起动手,清除了几个妖部,只是那时是在东华洲中动手,对北冥洲妖修未有去做太多理会。

张衍沉思良久,先前是自己疏忽了,这些妖修若与魔宗勾结,在魔岤出世时跳了出来,自己还要分出一部分力量去应付,却是不得不防,但要真正这般妖修安分下来,最好的手段,莫过是杀入北冥洲,将其震慑一番。

只是此事极大,绝非他一人所能决定,转了一转,便提笔起来,写下几封书信,随后大袖一拂,便有数道灵光往不同方向飞去。

半日之后,浮游天宫中忽然磬钟敲响,过不多时。就见十一道赫赫清光飞入正殿之中,各自在殿中玉座上落下,只是相貌俱都模糊不清,光影飘忽,乃是分身化影到此。

殿上执事童子言道:“老爷,门下十一位真人俱是到了。”

整座大殿忽然哗哗水声大作,再是轻轻一震。秦掌门已是到了殿上主位坐定

十一名洞天真人俱是在座中行礼,口称:“恭迎掌门真人。”

秦掌门一摆拂尘,免了礼数,随后缓声道:“今日唤你等来此,是为一桩事,童儿。把书信拿去传示。”

童子将书信先是送至孟真人手中,他看过之后,轻轻一挥手,书信便化作十份符箓飞起,分别落在其余真人面前。

颜真人瞥一眼,冷声道:“攻伐北冥洲好大的口气,张衍莫非以为我溟沧派还是师祖那时么”

孙真人目光瞧来。笑一声道:“师兄可要看清楚了,张师侄这分明只是入北冥对妖部小作惩戒,又不是要找上八大妖部拼杀。”

颜真人皱眉道:“孙师弟,北冥八大妖部虽大不如前,可实力犹存几分,部众若遭屠戮,哪里会坐视不理”

朱真人沉声道:“这个张衍好不安分,魔岤现世在即。那六大魔宗才是我溟沧需去对付的,这个时候该镇之以静,若是再去招惹北冥妖部,挑起两洲纷争,岂不是节外生枝”

孙真人嗤笑一声,讽言道:“师兄这话小弟不爱听,我溟沧派自太冥祖师立派之后。何曾惧过谁人来若是北冥八部齐来,我孙至言自去抵挡,就不用劳动师兄大驾了。”

颜真人不悦道:“师弟,怎有你这般与朱师兄说话的”

沈柏霜这时淡笑道:“孙师侄说得好。沈某常憾生不逢时,未曾赶上昔年师伯攻伐北冥之战,其若能来,我求之不得。”

他这一开口,颜真人登时不作声了。

此时位于末座的彭真人笑道:“诸位真人,张衍非是不分轻重之人,北冥妖部看似势大,实则外强中干,桂从尧早亡,龟部还无人替继,鲤蟒二部远走外海,余下五部为争那妖主之位,内斗不止,只要不涉及其本部之事,是不会来多作理会的。”

秦掌门侧过首,道:“陈真人以为如何”

陈真人不紧不慢道:“而今我溟沧据洞天之位有十一人,虽还比不得秦师伯那时,但亦不是北冥妖修能比,只是魔岤将出,此刻把气力用在北冥洲,会否有些舍本逐末”

沈柏霜呵呵一声,道:“师兄此言,小弟不敢苟同,妖部皆是记吃不记打,若不好好敲打,魔劫之时,难免不会出来生事。”

他对着殿上一拱手,言道:“掌门师兄,张衍此议,依小弟之见,颇是可行。”

秦掌门不置可否,而是望了一眼坐下不远处的秦玉,问道:“师妹,你意如何”

秦玉摇摇头,道:“小妹并无他见,师兄看着安排就是了。”

孙真人颇为诧异地看过去,这位秦师叔往日什么事都要横插一手,现如今这么安分,他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孟真人这时起身,稽首道:“恩师,北冥妖修近来蠢蠢欲动,便是张衍不提,弟子亦是要说,魔岤之事虽虽重,但这后院不可不稳,由张衍出面打压一番也好,好叫其知晓这两洲之地,谁为做主之人。”

秦掌门微微颌首,在殿内环视一圈,十一名洞天真人皆是低下头去,见无人再出言,便沉声道:“传我法旨,此事可允张衍放手去为,令其不必有所顾忌,身后自有山门做他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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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乘燕万里入北冥

半日之后,浮游天宫遣一童子,将掌门法旨送到了昭幽天池之中。

张衍接过法旨之后,心中大定,有了此物在手,他便可招聚门中人手,杀入北冥洲了。

在洞室内踱了几步,他对景游道:“去把佐成唤来。”

景游弯腰一揖,领命而去。

这时小壶镜中一闪,镜灵忽然自里转出,供手道:“老爷,韩蔡两位真人与彭长老在洞府外求见。”

张衍心知这三人应是先一步得了消息,稍一思索,言道:“请三外去正殿,我稍候便就去相见。”

过不多时,韩佐成来至洞中,上来见礼后,便道:“恩师唤弟子来,可有吩咐”

张衍道:“数十年内魔岤便将现世,到时我溟沧派无暇顾及他处,而今北冥洲妖部却是蠢蠢欲动,有不少妖部入掠东华,为后路安稳计,为师已请得掌门法旨,入北冥洲逐杀妖部,以慑其心,只是需一弟子先去那处查探,佐成你可愿往”

韩佐成没曾想到这回能用到自己,登时有些激动,忙不迭道:“弟子愿往,愿往。”

张衍看着他道:“那你这两日便可动身,有甚消息随时报我。”

韩佐成想了想,有些赧然道:“弟子可否带上惜月同行”他忙又解释,“弟子非是出自私心,而是碧羽轩本是出自南华派,擅能降伏妖物”

张衍一笑,摆了摆手,道:“为师自是明白,只是你二人同去,也切记要小心才是。”

韩佐成连声称是,躬身一揖后,道:“恩师,弟子先告退了。”

张衍点点头,目视其转出门外,有上回赐下的星枢飞宫在手。这徒儿就是遇上元婴修士,也能逃了回来。

况且妖修中除了少许人外,多修力道,往往遁术极差,对上此物多是束手无策。

他起袖一挥,开了阵门,踏步入内,再出来时,已是到了正殿上。

韩王客等三人见他到来,忙起身见礼。

客套一番后。各是落座。

韩王客言道:“闻师弟与欲率众攻伐北冥妖众。为兄在府内左右也是无事。来此看看能否出些微薄之力。”

上回杀死数名魔宗长老,所立功劳不小,门中已是准许他传功收徒。

只是他从沈柏霜那处得知,眼下离魔岤现世至少还有数十载。可他与蔡荣举的寿数皆已不到百年。

可他们一旦离去,门下徒儿恐是无人照应,转生之身入道之事也不见得能成,因而想与昭幽天池一脉尽量打好交道,好使弟子能得些许帮衬,将来行此事也好方便一些。

至于彭誉舟,他则是限于掌门之命,张衍这处有事,一道符令就可唤他来此。与其被呼来喝去,脸面无光,还不如自己早早到来,免得心中憋气。

张衍微笑道:“两位师兄和彭长老皆是功行深厚之士,此次攻入北冥洲。正要倚仗三位。”

韩王客放下心来,又道:“有一事需与张师弟说。我与蔡师弟还有一个师弟,名为葛童山,只是上回沈师叔携我等回来时,因他去了南崖洲,是以未曾寻到,年前才找上门来,听闻此次往攻击北冥之事,也欲为山门效力,不知师弟可否应允。”

张衍问道:“此事沈师叔可是知晓”

韩王客忙道:“若是沈师叔不允,我等也不敢与师弟来说,葛师弟修为也是弱,不在为兄之下。”

张衍感叹一声,听闻昔日白阳门下出色弟子甚众,后与凶人争夺掌门时,两人门下多是战殁,若是眼下俱在,却想不出门中是何等气象,便道:“既是沈师叔的意思,那我可应下,这位葛师兄何时有暇,可来昭幽府中与我见上一面。”

韩王客大喜,起身一礼,正容道:“为兄代葛师弟谢过张师弟了,回去之后,便叫他亲自上门拜见。”

韩佐成回府稍做准备之后,就与言惜月言说动身去往北冥一事,两人结为道侣后,言惜月一切以他为主,自是依从。

只是临行之前,他却是突然想一事,拍了拍头,道:“差点忘了,赵师弟在临清观驻守定是烦闷,门中欲扫荡北冥妖部,怎能与知会他一声,待为夫写书信予他。”

待把书信写好,起法诀发了出去,夫妇二人这才启程。

可才出得昭幽府,却见一名身躯高大雄壮的道人站在上空,韩佐成身形一顿,诧异道:“赵师兄,你怎在此”

对面修士乃是罗萧大弟子赵崇,他一抱拳,道:“韩师弟,为兄等候多时了,听闻你往北冥洲去探查情形,恩师遣我来此,命我与师弟弟妹同行。”

韩佐成有些疑惑,道:“罗师叔此是何意”

赵崇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瞒韩师弟,我父泉和部妖王,乃是天狼血裔,而今在北冥洲中还有不少族人,此行或能帮上师弟一些忙。”

韩佐成还未说话,言惜月在旁耳语道:“天狼乃是天妖一脉,赵师兄亦可说是天妖后裔,有此等身份在,行走北冥却是方便许多,罗师叔想得却是周到。”

韩佐成听闻有这一层缘故在内,自无不允,客气几句后,请了赵崇同行。

三人再次上路,行有十多日后,便到了尚河之畔,往西眺望,可见神渡峰巍峨山影,而北面亦是峰峦起伏,苍山如海,云气浩荡,乃是东华洲与北冥洲两界交汇之处。

韩佐成望着对面北冥洲,生出一股怅惘之色,道:“我祖母曾言,当年族中遭劫,她独自一人逃出,因那时道行尚浅,无法飞遁,是以用了十余年,徒步行出这山界,来至东华洲,后才与我祖父在山中结缘,有了我父。”

言惜月知他祖母乃是狐精,可并未有什么嫌弃之意,上来执住他手,,美目深注他道:“夫君,可知老夫人仙乡何处”

韩佐成点头道:“记得小时候总是念叨,说是在一处唤作黄蒿州的所在。”

言惜月柔声言道:“夫君,不如探明洲中情形后,你我再去那处游访。”

韩佐成喜道:“好,便如此。”言罢,他回头一寻,见赵崇站在远处,不由一笑,冲其招呼道:“赵师兄,快些过来,两界山中罡风狂猛,待我放出坐骑,便能快些过去。”

赵崇为人虽是老实,但眼力还是有的,方才两人说话,他也是知趣远远避开,不过这天中罡风厉害,除非自地表走,否则极是难过,因而从善如流,上得前来,拱手道:“有劳师弟弟妹了。”

韩佐成手中牌符一晃,放出一头十丈多长的红羽大燕来,三人一起乘上其背,此燕一振翅,啁啾声起,就窜入云中。

这头飞燕乃是碧羽轩以南华派秘法,费尽心力豢养出的奇禽,行速极快,乘风展翼,可谓一日万里。

只是一路过来,三人却见山中到处都是妖气弥漫,有不少妖部还正往南而行,细细一数,前后加起来,怕是不下万数之多,其中更有少许大妖气机,有几个注意到天中动静,试图上天来捉拿三人,好在这头大燕飞翔时迅捷无伦,又专往偏僻之处走,才险之又险避了过去。

韩佐成心惊道;“难怪恩师说北冥妖修颇不安稳,要是这上万妖众到了东华洲,若无人理会,不知要有多少生灵涂炭。”

这些妖修在山中还好说,大可捕野兽鱼鸟为食,可要是南下到了东华洲,寻不到足够果腹之物,那便就只剩吃人一途了,是以在玄门之士看来个个该杀。

赵崇这时道:“师弟放心,妖魔虽众,可只要除去领头人,便不足为虑,我等只要打听清楚哪些妖部势大,飞书报了上去,自有府主和门中诸位真人将之料理了去。”

韩佐成道:“师兄说得是,不过这许多妖物,若能尽数降伏,对付魔修时也不失为一大助力。”

十天之后,眼前景色却是一变,望去怒峰连云,山崖如刀劈斧削,树木奇巨无比,流水之声震动双耳,此时天上一点黑点经过,抬眼看去,赫然是一头三十丈大小的鹏鸟,只是似看出三人不好招惹,也是警觉,把翅一震,倏忽入得云中,再是一声逐渐远去的长啸。

韩佐成心忖此地应已是到了妖修地界,不敢太过招摇,与言惜月商量几句,就自落在一处峰上。

落地之后,待三人下来,那红燕唧唧一声,巨大身形往下一矮,化作孔雀大小。

言惜月见这头异鸟有些萎靡,显是太过辛苦,不免有些心疼,忙取了些丹药出来放至其嘴边,红燕颇通灵性,亲昵蹭了蹭她衣袖,俯首把丹药往啄去,这才恢复了几分精神。

赵崇向前几步,到了前方崖边,往下看去,见下方云气飘渺,古木参天,郁郁葱葱铺去天边尽头,此处灵气不及昭幽天池,可吸上一口,却觉身心舒畅,仿佛回了母胎之中,便回头道:“师弟,你与弟妹现在这等候片刻,为兄去探查一番。”

韩佐成想了一想,此刻不是逞能之时,赵崇无论模样身份都比自己方便,将一枚牌符递去,道:“有劳师兄了,此是星枢飞宫牌符,且拿去防身。”

赵崇推辞几下,见其执意要给,便就拿过,抱拳一礼,就驾起丹煞,纵身往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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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章节,北冥剧情不多,很快就过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传功授法驱妖魔

两月之后,一道灵光自北而来,直往昭幽天池处落去。

张衍正坐于洞府之内推演法诀,此刻心中忽生感应,双目一睁,抬袖凭空一拿,就将那灵光捉入手中,取过一瞧,却发现是韩佐成三人发来书信。

这些时日以来,赵崇以天妖血裔的身份混入妖部中,却发现两洲山界附近大大小小千余部族,竟皆是奉一名为余渊的妖部为主。

此部妖王名为诸伯皋,族众不下百万,其中力道四转修士竟有二十余人,此辈修为等若气道元婴修士,若是再有一名洞天真人坐镇,那几是比得上八部妖众了,这等实力绝不可等闲视之,因而立时传书门中,禀报此事。

张衍也是有些意外,不想在毗邻洲界之地竟是蹲卧着这么一股势力,且看起来,还与这两百多年来不断往东华洲进袭的妖部脱不开关系,若不及早除去,待到溟沧与魔宗对敌时,其一旦南下,必是会给自己造成极大的麻烦。

他稍作思索,放下书信,转目过去,案几之上,一叠叠竹简已是堆积如山。

溟沧派内弟子,只要斩灭妖魔皆有功德可取,但是这两者却有区别,魔宗修士狡猾狠辣,一个见势不妙就会设法退避,极难对付,而杀起妖修来却是容易许多了,是以闻得要对北冥洲妖部动手,许多长老皆是把门下弟子名册送来昭幽府中。

他心中知晓,此刻时机成熟。已是可以动手了,目光一闪,沉声道:“景游,去把子宏唤来。”

等不多时,魏子宏来至府中,下拜道:“弟子叩见恩师。”

张衍袖子一拂,将一枚牌符,道:“此次征伐北冥洲妖部,诸府弟子由你执拿统摄,明日启程去往北冥洲。先与你七师弟会面。在那处开辟洞府,立下禁阵,为师不日即至。”

魏子宏恭声道:“弟子谨遵法旨。”

再顿首一拜,就退了下去。

第二日。他领三百余名溟沧弟子。共是起得十二驾星枢飞宫。往北冥洲方向而去。

此行韩王客蔡荣举彭誉舟等三人亦是一并前往,此是为从旁护持,以防魔宗修士闻听消息后。暗中过来袭杀。

十来日后,一行人便到了北冥洲中,以飞书联络上了韩佐成夫妇后,片刻也不停留,魏子宏立时率众杀向周遭妖部。

这些北冥妖部根本未曾想到会有溟沧派修士忽然杀来,都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两洲山界千里之内的十多个妖部,在短短三日之内就被清扫一空。

而距此三千里外,一艘千丈大舟正悬飘在一条滔滔大河之上,下方有不知数目的金鲤跳跃牵拉,拖拽着其缓缓前行,其拍打水浪之声百里之外亦能听闻。

此为余渊部角帐王舟,平日族王诸伯皋便是乘此舟筏,沿这条九千余里的津水巡视族众,然而今日,他却一人独立云筏之上,凝望夜空。

虽修道八百载,望去却仍是一名年轻道人,身姿峭拔,丰神如玉,唇边两根鲤须白如美玉,透亮晶莹,在月光下飘荡来去,时不时洒出晶珠银星,如凝望方向,仿佛能见遁光腾飞之象。

脚步声自身后匆匆而来,一名书生模样的修士上来一礼,低声道:“父王,前面又传消息,溟沧弟子昨日在鼓塌山开辟洞府,布下禁阵,看那情形是要久驻下来。”

诸伯皋语声平静道:“那几个使者可曾安抚好了

那中年修士道:“已好言劝了回去,叫他们暂且忍耐,可这终不过长久之计,孩儿已是乱了分寸,还请父王拿个主意。”

诸伯皋叹道:“该来的终是要来,只是比为父所想的早了一步,这位张真人果是不简单,要是再等上数十载,为父与六大魔宗之前的约言便算成了,那时我部就有崛起之机,可惜,可惜,天数使然就差这么一步。”

上古之时,妖修走力道,而自大德之士与妖修一战之后,天妖血脉多数断绝,而来居上者,多是八部那些修行气道之辈,力道修士多是只有那些旁支和小部族中人还在修习,因而皆是成了八部从属。

他很是清楚,如今天妖死绝,想把力道修至五转那是痴人说梦,唯有走气道之途才有出头之日。

可此等格局已有数千载,小部如要崛起,几无可能,但若是世间有大变,譬如三大重劫,自家才有机会。

数百年前,魔宗中人曾有使前来,要他设法在魔劫时南下牵制溟沧派,便可传他气道法门。

当时他想也未想便就同意下来,并暗中将自己子嗣送入魔宗之中,一是为修习功法,二是以此为质。

可未曾想,还未等大事做成,溟沧派就已找上门来了。

中年修士这时有些慌张道:“父王,莫非溟沧派是知悉我等与魔宗合谋之事么”

诸伯皋摇头道:“该是不知,不过当也察觉到了什么。”

中年修士惶急道:“父王,溟沧派势大,我余渊部如何能够抵挡,不如发书请了老祖宗回来”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诸伯皋抬手制止了,慨然道:“我当年率部众自鲤部出来之后,就说过此生绝不向族中开一句口,怎能再去求他们且溟沧派有北冥都天剑在手,就算把各族老祖一同请来了,也是一样无用。”

中年修士六神无主,喃喃道:“那该如何是好,那该如何是好”

诸伯皋低头想了许久,才道:“听闻那张真人乃是十八派斗剑第一,我早就有心与之一会,你带上我信符,就言我约他在三月后一战,若是我侥幸胜了,就请他退回东华洲,若是我输了,一切由他处断。”

中年修士闻得他要出手,心神稍定,可又疑惑道:“父王,为何定在三月后”

这津河两岸地界,诸族奉他们为主,要是迟迟不对溟沧派动手,那些小部族若见自家无法得了庇佑,那极可能会脱离而去。

诸伯皋冷笑道:“这三月之期是留给魔宗的,若是他们坐视不理,那我部又何苦为其卖命”

中年修士不禁恍然大悟。

诸伯皋又道:”过几日你带嫡脉弟子往祖庭去,若是我败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中年修士沉默点首,躬身一拜,便下去安排了。

不过半日后,诸伯皋战贴便就到了魏子宏手中,后者不敢擅专,立刻发书往昭幽天池来。

三日之后,张衍收得了这封书信,他看过之后,立时命景游去请罗萧唤了过来。

少顷,罗萧到来,上来见礼之后,张衍便把书信去,笑言道:“罗道友可是知晓此人”

罗萧起白腻葱指轻巧捻住信纸,眼波流转,将书信看了下来,道:“诸氏乃是鲤部渠氏支脉,诸伯皋非是无名之辈,早在数百年前便已是力道四转修士了。”

随后美眸望来,“老爷可是要应战么”

张衍微笑道:“此人既下书约战,岂有不应之理正可一劳永逸,扫灭此辈。”

罗萧疑惑道:“老爷,恕奴家直言,老爷便是铲灭这些余渊部,对北冥千万妖众而言也不过沧海一粟,其若意欲南来,纵然挡得一时,也挡不了长久。”

她是罗氏族人,深悉妖部执意南来的缘由,力道功法若要修至四转之中中,所需外物不在少数,有许多灵药在北冥洲中难寻,但在东华洲中却是极易取得,因而便是将这些妖部尽数除灭,也不过安稳个十数年而已。

张衍颌首道:“罗道友说得不差,故而我此回另有手段。”

他说是要征伐北冥,可最主要的目的非是别的,而是要使得这般妖修在自己与魔宗修士争斗时不来生事。

这便需要讲究策略方法,一味杀戮蛮干只会激起对方仇恨,反而使局面更为险恶,到时很可能会招惹来魔宗妖修两个敌手。

罗萧好奇道:“老爷谋划,奴家可能与闻”

张衍笑了一笑,道:“罗道友乃是罗氏族人,想也知晓,而今八部妖众,只有嫡脉亲族方可修行气道功法,至于那些修习力道者,则被视为为低贱仆奴。”

罗萧叹一声,道:“确实如此。”

上古八部皆是天妖,与如今八部非是一回事,后者是在天妖死绝之后,得了玄门功法,这才有了出头之日,因恐被人取而代之,是以向来不传气道法门。

张衍玩味言道:“那些妖部莫非不想休走气道门路么非不想,而是不得门路而已。”

罗萧轻点螓首,玄功功法看去易取,但若不是上乘功法,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