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传第27部分阅读(1/1)

家一对男女几个月没见着面于情于理应该与人方便的,她却故意想坏他们的好事。她去把张宁的几个随从叫了起来,说张宁来了很快要出发,便将他们径直带过来。

走到内院门口时,桃花仙子多了个心眼,心道方泠他们肯定在里面要胡天黑地了,知道自己不能做得太过分,便对老徐说内宅不能让男的进,把他留在外面等着,只带了两个女人进去坏他们的事。

不料刚走到那房子外面,还没进门呢,就听见了响动。“啪啪啪”有力而急促的肉体撞进声居然在外面也清晰可闻,光是这声音也就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在“怕打身体”,除此之外还听得见方泠啊啊的仿佛痛苦般的呻吟,叫得很大声,桃花仙子和其他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她心道:原来方泠这么荡

赵二娘掩嘴笑了起来,她听到这种声音毫无压力。但徐文君就表示压力很大了,人家还没出阁的姑娘,她低着头脸红得向喝醉了一般,恨不得马上找个洞钻进去。

徐文君此时正该转身出去等的,但她一时间愣了,双腿发软竟然走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办,实在没这方面的经历。

这时又听得里面传来高亢的半声儿:“顶到了人家的”桃花仙子听得目瞪口呆,看了一眼听得津津有味的赵二娘,没好气地问:“你们家主人的活儿很长啊”

赵二娘愕然:“我怎么知道”

“张平安没让你侍寝,你哄谁呢”桃花仙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赵二娘,果然任谁见了这娘们的身段都会想到那方面。

“没有。”赵二娘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凉凉的神色。

桃花仙子也没理她,径直走到门口,正待想推门。赵二娘诧异道:“你想做什么再等一会儿吧,再急也不急这么一小会,咱们现在去搅人太不地道了。”

“没声音了,现在不进去谁知道一会儿他们还会不会再折腾”桃花仙子气呼呼地一把推开门,回头道,“跟我来啊。”

赵二娘看了看徐文君,徐文君红着脸道:“等别人穿衣服”

桃花仙子先进去,过得一会儿另外俩人才跟上。绕过屏风,只见张宁和方泠穿好了衣服正在里面,也许他们根本没脱。两人的头发衣衫都比较凌乱,方泠满额的汗,一缕青丝沾在脸颊上,直到嘴角。

方泠神情尴尬而有些慌乱,脱口问道:“你们这就要离开南京”她本想并拢双腿站的,平时的习惯都比较矜持,站姿坐姿没有叉着腿的姿势,可此时她却感觉裙子里黏黏的,大腿内侧滑过一条凉凉的触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腿流了下来浸到了袜子里。

“最好现在就走。”张宁不舍地看着她柔软可爱的嘴唇,唇红已狼藉,凌乱依然美丽。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无须送别,咱们牵马便能走了。”

“我等些日子去京师”方泠的声音微微有点沙哑了。

张宁回头道:“先别急,到时候有什么情况我写信给你。”说罢给赵二娘等人递个眼色,径直出门,不然这女儿情长剪不断理还乱很粘乎一磨叽起来会没完没了。

方泠追至屋门口,一手伏在门框上,喊道:“你一定要记得鸿雁传书。”

张宁出了院门,见老徐已经把马牵到门口,遂直接出发。走到竹桥上,张宁吩咐老徐道:“你先去通济门等着,一会和你会合。”

老徐也没问为什么,抱拳应了便走。

张宁这才对两个女子说道:“别提今天的事,尤其在回京师后。”

赵二娘很快回过神来,笑道:“东家是怕被罗小姐知道了”

“她是个醋坛子,暂时别惹她,到时候得空闲了我再想办法告诉她。我待你们也不算刻薄罢可别给我弄一堆麻烦来收不了场。”张宁叮嘱道。

赵二娘这才答应下来,张宁又看向徐文君,她低着头用蚊子扇翅膀一般的声音道:“我怎好意思说这种事”

张宁这才点点头:“现在你们也去通济门等着,我先去皇城问问殿下走了没有,然后再过去找你们。”

他来到皇城问了之前接待自己的詹事府官员,得知太子已经启程,遂上马径直赶到通济门叫上三个随从一起策马沿大路追赶。骑上马他才只觉双腿发软。在房里时感觉还挺有精力的,忽然出来在马背上颠簸便疲惫不堪。

四人快马加鞭,朱瞻基的马队刚出发没多久,他们追赶了一阵就追上了。虽然张宁解释三个人是自己的家奴,但朱瞻基身边的人还是不允许他们靠近太子,只让他们在后面跟着。可能不仅是因为他们来路不明唯一的担保只是张宁,而且打扮也比较怪异,有两个是妇人脸蒙得像什么似的,没脸见人一样;这么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官府衙门里正儿八经办事的良人。

一行总共有二十余骑,没带什么东西,确实是轻骑上路。除了几个文官,清一色是又高又壮的汉子最大年龄不超过三十五,他们虽然没披甲执锐,但一看举止就是军人。朱瞻基的袍服看起来有点厚,夏天自然是不用穿那么厚的,可能衣服里面挂了软甲。人马虽少,看起来准备还算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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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队行进很快,几乎没人说话,大部分是军中将士在太子面前显得很守军纪。这帮人刚出城倒是生龙活虎的,但旅途对张宁来说就是考验体力的时候了。

第九十八章 宫廷之食

更新时间:20121205

这是第五天没有睡过一次踏实觉,当晚老徐就撑不住留在了半道,他虽然是练武之人毕竟岁数不饶人,实在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张宁表示理解;赵二娘的体力同样跟不上,正好留下照看老徐,好让年轻又习武的徐文君跟着张宁继续赶路。

其实最熬不住的人是张宁。书生的身体,加上在春寒梨园透支体力休息得最少,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人们不断在战斗的对象其实不是别的任何人而是自己,很多事做起来比想的要困难。

现代有个名人说过一句话,说人生有很多路要走,关键的却只有那几步。但不是谁都能走好那么几步路,因为每个人的本质心性早已注定。命运也许真是天定,造物主从一开始就定好了。

而张宁是不会在压力面前屈服的,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眼前只要坚持下去就能预见得到的前程,他不会放弃;何况那个在南京皇城与自己意见不合的老头子时不时要嘀咕几句,肯定不允许张宁半道自个撤退。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张宁非得跟着马队证明自己提出的策划行之有效。他就是那种很犟的人,还带着点叛逆的心理,越是逼他越是说他不对他越是要拧着干。前世少年那会儿被师长各种教育,他就从来没认过错,后来还敢离家出走;兴许不逼他反而会更早认识到自己做错了吧。

不就是四五天没休息了么,他的弱点并不在此。一路上愣是吭都不吭声,也不掉队,众人走他就上马停的时候才歇一会儿。

精神恍惚之中,他仿佛回到了儿时的外婆家,很高的一座山,他背着一兜红薯要爬到山上去。背篼并不算重,可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实在压力山大,爬到山腰就快爬不动了。太阳在头顶上晃得他眼花,汗水不小心浸进了眼眶里,只觉得眼睛丝丝刺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丢下背篼,当时哭闹一下就没事了的,而他只想背着这些红薯爬到山顶完成自己的任务忽然当时的感受那么清晰,如同就发生昨日,感受只有一个:原来不用背背篼的时候哪怕无聊也应该是非常快乐的,至少不用忍受如今的“痛苦”。

是的,现在的张宁就是这么个感受。又一个整夜过去之后,他已经到了人体潜力的临界点。或许人最难忍受的不是疼痛,而是饥饿口渴还有倦意,想睡觉就是本能。此时他早已把各种欲望抛弃得干干净净,诸如升官发财等平常很想要的东西,此时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了吸引力。他只想着:哪怕一无所有,能舒舒服服睡一觉也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幸福”也许就能这么简单,都是相对的一种满足。

不过他没有表示要半道停下来,一天前他前进的动力还是前程,但现在这种动力已经荡然无存;至于为什么不停下来,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简单地觉得要把太子送到京师才可以停。

上午马队又到了个驿站,遂停下来补充物资,最主要是换驿马。大伙拿出点心围坐着吃东西喝水,张宁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靠在墙壁上,半死不活的样子,东西也吃不下,有气无力地抬起胳膊喝两口水。

朱瞻基在众人簇拥中坐到一把椅子上,等着属下进献从宫里带的精细点心。他的外表不像他爹洪熙帝,反而和太宗永乐皇帝很神似,难道当初他爷爷非常喜欢,立太子很大的因素也考虑到这个孙子能继承大位。朱瞻基和永乐一样长得是高大魁梧结实,身体很好一点都不胖,难怪现在还能目光如炬神采奕奕;但和永乐帝不同的,朱瞻基从小生活条件好被重点教育读过很多书,不仅有永乐的英武之气,投足之间还带着一股子儒雅风范。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天子,大臣们是寄予了很高厚望的,人们都希望他在位后能开创一个大明王朝的盛世。

出宫已经快两天了,路上非常顺利。朱瞻基也越来越觉得这个轻骑北上的办法很管用,比重兵护卫既省事少了折腾,又看起来很稳妥,正如张宁所言汉王是来不及的。

这时朱瞻基便额外问道:“张宁呢”

对于这个即将当皇帝的人的问话,周围的人都非常注重,急忙用目光四下寻找,只见张宁正靠在房屋的外墙边上动也不动。胡灐矫x傅溃骸八谀潜摺钕拢拍辶姑凰耍赡苁怯械惆静蛔 br >

另一个人喊道:“张主事,殿下传召”

张宁忙站了起来走到朱瞻基面前拜了拜,也不吭声。

朱瞻基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轻官员,回顾左右道:“张宁是个能办实事的良臣,这些点心赏给他吃。”

一时间大伙满眼的羡慕嫉妒恨。张宁也忙道:“微臣谢殿下恩。”

朱瞻基点点头又道:“杨士奇三朝元老国之良辅,荐人很有眼光。”

张宁微微一思索,说道:“一日未到京师,微臣斗胆谏言尚不可掉以轻心。”

“短日之内汉王的兵马是肯定来不了,但他素来人多势众,提前在半道布置小股人马打探消息是免不了的,就怕那些人制造事端。”胡灐礁胶偷溃衷诤孟窈驼拍桓霰强壮銎谎笥星捉狻br >

张宁听罢便说:“臣也推荐一人,家仆名叫徐文君,曾随其长辈走过江湖,对于小门小道见多识广,可让她走马队前面防患于未然。”

“准了。”朱瞻基随口答应。

本来马队的组成,前后都是武士将朱瞻基等核心人员护在中间,徐文君这种奴仆跟在后面。再次上路后,她便按照太子的命令在前面探路。

不料事有凑巧,中午就被徐文君发现了状况。前面的人吆喝,马队在半道突然乱糟糟地慌乱挺了下来。张宁便跟着朱瞻基等人一起策马上前瞧情况,徐文君支支吾吾的说得不清楚,可能是累了也可能被这么多人看着就一时紧张。张宁忙替她求情:“家仆没见过大世面,绝非对太子有丝毫不敬,微臣前去看看。”

一会儿张宁回来说道:“禀殿下,确有蹊跷,驿道上有几辆车迎面而行,把路全占了。南北京之间的驿道商货往来不绝,岂有把左右道路全占的走法”

徐文君忙点头道:“就是这么回事”

“有多少人”朱瞻基问。张宁回答道:“路上赶车的估摸着十来个人。”朱瞻基当即下令:“戒备慢行,上去驱赶。”

众将士纷纷手按兵器,有的把弓弩也取了下来,一行马队保持着警惕继续前进。不一会儿就见到了那些马车,他们也停了下来,慢吞吞地向一边让道,看起来好像很正常的相遇。

朱瞻基身边一个武将进言道:“臣请率军搜查左右草丛。”

待太子点头,那武将便叫了几个人,下马操着兵器分左右进路边的荒草中搜索,一面拿着刀挥舞。

就在这时,那些赶车的人突然从车上跳了下来,开始解马。草丛里也猛地窜出两个人来,撒腿就跑,附近的卫士立刻拿起弩来发矢,几声弦响,那俩人应声倒地。

这边看见出了状况,众人大呼:“保护殿下”根本没想着张扬与否的问题,军士们唰唰拔出兵器来将朱瞻基团团围在中间严阵以待。

那些赶车的人解了马就骑上逃跑,军士们不敢轻敌冒进,没有追击。继而从射杀的两具尸体身上搜出了弩和箭矢,又在路上的沙土中挖出了藏在下面的绊马索。

一个大臣失色道:“这干人图谋不轨,定是汉王的爪牙。”另一个人也愤愤道:“竟然做出此等事来,汉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朝廷应问其大罪”

搜索草丛回来的武将说话倒是实在一点:“禀报殿下,那些马车在路上装作让路,想把咱们的马队分作细长纵队,然后用绊马索阻挡,草丛中的弩手意欲趁乱射暗箭。幸好咱们察觉得早,才能有惊无险。贼人见阴谋败露,人手不敌我卫队,急着逃窜了,只斩获二人。”

张宁想了一会儿,说道:“这帮人不会是临时得山东命令再行事的,时间上来不及。应该是汉王事先布置在路上的密探,并事先命令他们如遇殿下便铤而走险。”

“居心叵测,早有预谋”旁边有人骂道。

朱瞻基不动声色道:“继续赶路,此等歪门邪道奈何不了我。”

照此时的速度行进,到京师大约只有两天两夜的路程了。两天之内,汉王能得到太子已经在上京路上的消息就算不错,要再派兵过来拦截显然赶不上。

果然之后再也没出现过意外状况,朱瞻基左右只有二十余骑,是大摇大摆地从山东乐安的汉王眼皮底下长驱而上。京师已在眼前,皇位就在前方,丧父的伤心和倦色也掩盖不住朱瞻基脸上隐秘露出来的激动。

而张宁感觉自己快要休克暴毙,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家里的那张床。

第九十九章 上表

更新时间:20121206

从昏睡中苏醒时,张宁首先听到了“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睁开眼睛只见黄色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把窗前桌子上的一个茶壶的影子拉得老长印在屋子里的地板上。好像是在前世老家,午睡睡得过头了,一会儿就能吃晚饭,然后就可以出去乘凉看看邻居的两个老头下象棋闲聊几句,和气的老家人会问小军现在在哪里做活啊,接着会羡慕地说写字楼里安逸有空调吹比在工地上干活好;又好像在某个周末,终于可以取消闹钟睡到自然醒,起床后会去翻冰箱有什么喝的。

但门很快开了,出现了一个窈窕的女孩子,交领半臂长裙,随着她进来,夕阳的光辉也随之出现在门口,一时间让她宛若刚从天上下来,浑身都闪着光芒;古装的打扮,张宁很快就回到了现实,大明朝这个时候所有的事如潮水般进入了他的意识。

“哥哥,你终于醒了”张小妹的声音从那光芒中发出来,一如第一次来到这个世上。

张宁爬了起来,只觉得身上软绵绵的,脑子有些晕还有点疼,他问道:“我睡了多久”

“你昨天中午回来的。”小妹走到床边,关切地打量着他,“吃点东西吧,红枣粥,我放了蜜饯。”

张宁伸手抹了一把脸,走到桌子前拿起那个影子被拉得很长的茶壶摇了摇,听得水响便嘴对着壶口猛灌了几口茶水,回头说道:“把牙刷毛巾帮我拿进来,让人烧些热水,我先沐浴更衣。”

“厨房里还有热水,我去给你打。”小妹忙道,“还有,罗小姐昨天就来了,没敢惊醒你,她不放心昨晚在咱们家睡的。”

“嗯”张宁听罢交代道,“刚才那些事让赵二娘做,就说是我吩咐的。”

“她还没回来。”小妹无辜地看着他。

张宁一拍脑门:“哦”

不一会儿罗幺娘果然也来了,埋怨道:“你真是,像逃荒回来的一样。回来就睡得不省人事,叫人家多担心你”

“小妹这几天在你们家还乖巧吧”张宁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摸到自己的胡须好像突然又长了一点,明朝不兴刮胡子,只有让它这样长。

罗幺娘道:“挺好的,几天工夫咱们家翠花就挺舍不得她了你这回办得好事,我爹昨天唠叨了几次,连着说你是可造之材。”

“哦。”张宁只是应了一句。

前世他各种贬低和白眼听闻得不少,后来“懂事”了,尽干一个人应该的对的事,加上多少算有点出息了,夸张和褒扬也非常多,见怪不怪。其实大多都是表面地看你眼前有没有出息,活在世间就是会被这种无形的舆论压力束缚着生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只有应该不应该。

这时小妹和文君打水进来了,张宁便问道:“休息好了么”

徐文君愣了愣才发现是问自己,急忙点头道:“今早就起来了,睡好了。”她的眼睛看着别处,好像故意避开张宁,或许是在南京春寒梨园的事儿让她不好意思

罗幺娘在一旁继续说:“下午我回家了一趟,听我爹说今天一早就有很多奏章劝他早日登基,但太子说先帝先帝刚刚驾崩于心不忍,没有答应。”

张宁随口道:“群臣劝表要上三次,太子拒弗获受才能免为其难举行登基大典。”

罗幺娘道:“还有英国公明军领袖人物张辅进言让太子下旨京营对京师戒严,但太子说天气炎热将士们太辛苦,没有必要,下令把已经在城门增的兵也撤了。”

朱瞻基果然不是平庸之辈,此举尽显胆识气度,意思就是说谅他汉王也不敢来打京师。

沐浴用的东西准备好后,张宁就打算在自己屋子里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便说:“我要洗澡了,一会再说。”

罗幺娘脸颊微微一红,正色道:“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说完。”

徐文君和张小妹便默不作声走出了房间,张宁拔了外衣直接丢在地板上,见罗幺娘还不走也懒得管她,又拔了内衣丢掉。罗幺娘忙背过身去,小声道:“先帝驾崩,我们的婚事又要延后本来一般臣民二十七天就不禁嫁娶,但我爹要作忠孝表率,这样子起码还要等一年。”

张宁已经扒光了跳进木桶里,这个时代没有淋浴,要洗澡要么在浴池浴桶里洗,或者提个水桶在外头拿水冲。此时他一身发臭,多是汗臭,自然不用担心身上会残留女人的气味,从难闻的汗臭里分辨出已经过了几天的女人味确实挺难的。

“那只好再等一年了。”他正经说道,“你先出去吧,院子里没有外人,但先帝刚驾崩这样总是不好。这段时间也不要在这边过夜了,昨晚就算了。杨大人是朝廷重臣,万一有人揪住这种小事说话,总是不好听。”

罗幺娘听罢红着脸往外走,在门口又忍不住说道:“一年时间挺长的。”

张宁道:“放心吧,我不是朝三暮四的人,难道你是”

京师四处挂着丧事用物,这两年接连着都有国丧。不过此时却恢复了平静,没有大量军队在城里乱晃,各城秩序良好。

朱瞻基也不认为汉王有胆子此时率兵来攻打北京。汉王的机会在朱瞻基进京之前,此时几乎找不到有利的借口和时机,局势逐渐向京师这边倾斜。无法恢复到洪熙帝时代的状况,因为洪熙帝是兄长,汉王不敢轻易以弟弟的身份对兄长不敬;而朱瞻基不同,他是晚辈,威信上也不及汉王。不过朱瞻基占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摆在朱瞻基面前的算不上一个烂摊子,但情况也很复杂,首先是藩王实力太强,不仅是汉王,还有几个叔父也在见风使舵。

国家民生仍然没有从永乐时代恢复过来,数以十万计的明朝军队依旧在交趾越南作战,每天都在流血承受伤亡和靡费大量军费,越南百姓在反抗侵略不断给明军制造麻烦,南方充满了对“北方王朝暴行”的血泪控诉。不过明朝朝廷的文臣表示很无辜,他们是想用王道教化让越南更加文明,并派了几十万军队去帮助他们,修筑了城池要塞和驿道,驿道中修建哨塔堡垒作为据点,改善了蛮荒之地的交通;又对越南各地实行保甲制度,让他们更有组织性;不断征收粮食和牲畜,总之在集中他们的人力物力可以办于民有利的大事但现在别人不领情,明朝朝廷左右为难,可能想撤军了。

除此之外西南等地的少数民族地区也不时有叛乱,江南地区的赋役问题,北方边防的策略改变司法也需要进一步革新,中央集权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朱瞻基在紫禁城里除了料理先帝的丧事,现在主要构思的就是即将面对的国家治理大事。

眼下最要紧的有两件事:即位诏书,第一道诏书就是在奠定朱瞻基王朝的根本国策,朱瞻基有一腔好大喜功的热血,但此时考虑清楚了还是主要延续父亲制定的基调,以恢复和发展经济为主;第二件是他这个政权的核心班子,重用哪些人,这也是当务之急。

三杨等大臣和洪熙帝是患难之交,感情较深,朱瞻基也认可他们,只是私人感情就没那么深。他考虑得比较多,一套他认为更加稳定的治国方法早已在脑海中逐渐成形。

他首先私下接见了杨士奇等重臣,谈及大明百姓负担过重士兵生活太艰难等等,先表明了自己顺应历史使命恢复经济的主张,暗示由杨士奇来准备即位诏书。王朝的开创和稳固阶段渐渐过去了,天下臣民现在想要的是更好的物质生活,所以杨士奇等人对于朱瞻基的话是很欣慰和赞同的。

紧接着他便叫来司礼监的大宦官和一些东宫故吏见面,问一些大臣的情况。宦官王狗儿有幸面圣,他已经是三朝的太监了,目前看来在朱瞻基面前也不会失宠,因为那件事朱瞻基是有所耳闻的:当时先帝驾崩时王狗儿在旁服侍,后来大臣们问他有没有遗诏,王狗儿说洪熙帝传谕让太子回京来继承大位。

朱瞻基认为自己东宫的那几个宦官大多不识字没有什么才能,因为认为王狗儿忠心,所以已有心让王狗儿出任司礼监掌印。

君臣说了一阵话,朱瞻基临时想起一件事来,就随兴问道:“张宁上表没有”

在场的大多数人完全不知道谁是张宁,顿时面面相觑十分紧张,这时王狗儿忙道:“司礼监还没有收到他的折子。”

这两天上表劝进的人非常多,司礼监太监王狗儿能一下子确定张宁这么个人是否上表十分不易,这也是王狗儿的能耐,早听说了张宁去迎驾颇得太子欢心,所以他额外注意的表奏中就包括了张宁的。

第一百章 挽歌轻唱永失我皇

更新时间:20121207

宽阔的宫殿中,彩画和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窗上都挂上了白布,将原本富丽的装饰布上一层悲伤的色调。里面跪着一二十个妙龄女子,身着孝衣泪眼朦胧。那嘤嘤的哭泣如同一曲挽歌,在宫殿中回响久久不去。

这些女子都是洪熙朝得过封号的嫔妃,且没有为朱家生育出子女。现在皇上去世了,按照律法典章她们也要殉葬。殉葬不是活埋,先上吊自尽后有宫廷的人为她们洗净打扮,漂漂亮亮地在地下继续服侍先帝。她们的相貌身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仅是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当时被选的时候脱光了检查过全身。饶是如此这些嫔妃中有部分人也没机会碰过皇帝,自然是生不出子女的,在皇帝生前争宠失败这就是代价;而一部分有幸生育了皇子公主的妃子,将可以活下去,哪怕以后的日子寂寥一些也再也不用担心被人算计失宠了,或许可以安安静静地活着也是一种奖励。

一些宦官正搬凳子忙着在房梁上挂白绫,系好了要使劲拉一拉确保能把人吊死。当场监督的太监是海涛,他是司礼监当差的太监,因为以前在东宫侍候过太子朱瞻基,加上又有司礼监办事的经验,隐隐有消息这回他要升作司礼监秉笔了。全天下的宦官可能超过十万,而对司礼监秉笔宦官们称二祖宗,是第二大太监,所以周围干活的宦官们无不恭恭敬敬规规矩矩,要是海涛问谁话了,多半要跪着答。

毕竟是老二太监老大的内定人选好像是王狗儿。对于这点海涛内心是有点不服,论年纪资历海涛比王狗儿老,他的头发银白几乎都不见黑发;况且海涛认为自己在东宫服侍过太子,和朱瞻基更亲近,确实有点想不通为什么要王狗儿压自己一头。

但他并不会表现出来的,宫里做太监有时候比官场还险恶,凡事不能露在脸上轻易和人结怨。

他在殿中踱了一会儿步子,见妃子们已经磨磨蹭蹭地站在凳子上,有的已经满脸是泪地把脖子套在活扣里了,她们大多绝望地闭着眼睛。海涛便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道:“好了的就把凳子撤了。”

宦官们忙弯着腰把一些凳子给搬开,那些女人的身体立刻就悬了空,宫室里立刻响起了一阵叫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上吊死也不是那么轻松的法子,比痛快地一刀砍头痛苦多了,好吃是能留个全尸,她们死了是要在地上陪皇帝的,总不能断了脑袋的女鬼去陪。嫔妃们的脸都扭曲了,美丽的脸蛋已变得狰狞;她们的腿先是乱蹬,把裙子也弄得狼藉不堪,没一会儿就会绷直了再空中抽搐颤抖,就仿佛鸡被杀吃肉时脖子被割破鸡腿抽搐一样。然后人窒息死了浑身的肌肉不能再紧张,还会失禁。反正这香消玉损的场面很野蛮。

突然“咚”地一声,一个女子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提着长裙就想跑,海涛见状忙喝道:“快抓住她”

门口早就守着人,几个宦官立刻就围过来逮住了她的手臂,押了回来。那女子“扑通”一下跪在海涛面前:“海公公,您放我一条生路,我不想死啊”

“起来快起来,您是主,咱家是奴,跪着像什么话”海涛瞪眼道,脸上却连一点作为奴婢的卑微神态都没有,只在那里指手画脚吩咐手下的小宦官扶她起来,他又说,“王美人难道不想为先帝尽忠,下去陪着先帝您葬在皇陵里是下去享福的,咬咬牙忍一忍就把现在这关过了。”

王美人哭道:“海公公怎么不下去服侍先帝”

海涛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回顾左右道:“来人,把王美人的手脚绑了,再请她上去。”

王美人拼命挣扎道:“我已经怀孕了,别杀我”

拿着绳子的宦官劝道:“您别再折腾,别人都挂上去了,就像海公公说得一样,一会儿就没事啦。”

海涛却忽然抬起手道:“慢。”

刚才说话的宦官忙弯腰道:“她一定是情急之下才这样说的,如果真有了身孕,为什么现在才说”

海涛却留了个心眼:理是这个理,可万一以后哪天流年不利,有人把这事儿翻出来说自己杀了个怀有龙子的嫔妃,现场又能找几个目击证人出来,到时候自己怎么说得清难道要挖开先帝的皇陵来验尸再说尸体成了白骨又如何能验

“王美人先留下,找人查查一年内嫔妃侍寝的档,然后找个御医来给她瞧瞧。”海涛道。他不嫌麻烦,因为离先帝下葬的日子还有时间。

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海涛便赶着去乾清宫回禀。

他平日很小心,生怕别人暗算他;因为他就不只一次暗算别个。正如骗子多次欺骗他人后,以后也很难再相信他人,会觉得所有的人都可能骗自己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亲人。

走上乾清宫的天桥,海涛在一间暖阁里见着了太子朱瞻基,发现王狗儿也在旁边服侍。海涛跪下行拜礼,然后说后宫的事办妥了,只有王美人称自己已有身孕,要检查之后才能完成。

果然朱瞻基一听就说:“如果真怀上了先帝的龙脉,哪会到此时才说”

海涛对答道:“奴婢也和殿下一个心思,但又觉得兹事体大不敢擅作主张,只好谨慎一些了。”

朱瞻基点点头并不以为意。海涛见他和王狗儿好像聊得正好,可能马上要叫自己退下了。海涛便紧忙说:“奴婢还有一事。”

“说。”朱瞻基道。

海涛躬身道:“因昨日殿下问起一个叫张宁的外廷官员,奴婢事后想起在司礼监见过一份弹劾他的折子,是今年年初的折子了。当时的户部主事张鹤弹劾他隐瞒身世,原本不姓张,而是襁褓中被张家收养之故;张宁出身在洪武三十五年建文四年,洪熙帝要恢复建文年号的工程还没完成就驾崩了,籍贯南京。故弹劾他的人认为他来路不明不应入仕。”

果然朱瞻基一听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又问了几句话,把王狗儿晾在一边只顾和海涛说话了。王狗儿脸上有些不悦,心说:人家的事关你屁事,平白无故害人

“你去把那折子找出来送过来我看看。”朱瞻基下令道。

朱瞻基听到了张宁的事还是想弄清楚的,因为张宁是他打算重点提拔的一批人中的一员。朱瞻基即将登基成为新皇,认为自己不能只重用前朝老人,还需要自己发现和提拔一批新的官员加入自己的权力圈子,不仅能带来新鲜血液也能形成一些制衡局面。

特别对张宁,他是很喜欢的。虽然认识这个年轻官员不久,但张宁的机智和见识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还有八昼夜不休不息的坚持,他认为张宁是一个有耐心有毅力的人。在发展国力的新时期,正需要这样品质的人才,有政治主见并能忍耐坚持,形成稳定而有利国家的国策。所以朱瞻基原本的打算是逐渐提拔的过程中,进一步考验和锻炼这个人,看是否能成为帝国的新一批人才储备。

但是现在的情况让他有点难过,一方面惜才一方面还是很在乎张宁的底细的,特别是可能和建文遗臣扯上关系。

朱瞻基和他的父亲朱高炽不同,他对爷爷永乐帝没有任何成见,可以说自己和爷爷的感情比父子亲情还要深得多。想当年朱瞻基才几岁,太宗北征就带他在身边,谆谆教诲哪里可以扎营什么情况下可以进军,弓马骑射手把手地教;甚至爷爷在灯下读奏章时也让他在旁边,时不时教育治国之道。爷爷希望他成为一个能文能武的一代明君,把自己的江山交给这样一个孙子。

朱瞻基对太宗的感情非常深,所以自然不会刻意去推翻太宗的政策;而洪熙帝对子民算很仁厚的,但一些做法不利于君权,所以朱瞻基并不打算完成父亲所有的遗志,比如为建文朝翻案。

他也不想继续对建文遗臣进行大规模迫害,但心里清楚没法为他们平冤昭雪;不仅如此,他对爷爷的死还耿耿于怀,因为在南京时听胡灐教崞鸸患拢衔ナ赖煤荃桴巍br >

因为这两个原因,对爷爷的感情和永乐末年的疑案,他对建文遗臣是没有好感的。如果张宁的身世真和建文遗臣有关系,哪怕现在他忠心效力朝廷,朱瞻基也过不了自己的个人感情没法用这个人。

人毕竟是有感情好恶的,哪怕是一代明君,就像大帝永乐也免不了俗。朱瞻基认识到了这一点。

等宦官海涛把折子拿过来了,朱瞻基便翻阅起来,过得一会儿便抬头说道:“你去传话,叫胡灐降角骞醇妗br >

“奴婢遵旨。”海涛忙道。看来这件事不是白做的,至少迎合了太子的好恶。

第一百零一章 浅浅的异香

更新时间:2012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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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朱瞻基一见他神色悲伤眼睛发红就先问了一句,听了缘由朱瞻基也哀叹了一声,但听在胡灐蕉锶词且恢衷扌怼br >

其实洪熙帝朱高炽死了,胡灐礁菊也坏绞裁幢吹母芯酢:槲醯墼谖荒腔岫鸀〗直接从中枢要员成了南京国子监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