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节(1/1)


出个一男半女了。

于是无论在什么方面,她都要永远仰望着卫夫人的鼻息,处处小心讨好着。

好在卫夫人一向把她视为自己的家奴,又不算是个善妒的女人。

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一直相安无事。

夏兰的女儿卫子宁,虽不是个男孩,但在卫府也是主子。

夏兰一直遗憾这女儿不是个儿子,将来嫁出去也是个外姓人,算不得卫家正统。

因此一面使劲心疼着她宠溺着她,一面又不自觉地,把她当成儿子一般来教养。

也是这卫子宁天性所致,自小也就喜欢男孩子那套玩意,总追着两个哥哥的屁股后面。

只可惜,卫子卿和卫子璇毕竟与她隔了肚皮,不是一母所生。

又不屑跟个妹妹混在一起,因此总是想办法把她甩掉。

所以这卫子宁只好每天跟着夏兰,或者跟着大娘在一起,听她们说说家常,也总跟着卫夫人看戏。

她天性聪颖,对于自己看过的东西几乎是过目不忘。

于是那出牡丹亭她看了几次,便会整段整段地唱了。

只是朦胧之中,对于那男女情爱,卫子宁却有着与一般女子不同的见解。

相对于小生柳梦梅,她倒更喜爱那个轰轰烈烈为爱而死,又为爱而生的女子杜丽娘。

因此便时常把自己想象成那柳梦梅,在心里与杜丽娘爱了一场又一场。

只是卫夫人持家有方,对府中女子的管教更为严谨。

于是这卫子宁,长到了十八岁,所接触的男子,也不过是父亲兄长,以及家中那些奴仆们。

至于人间情爱,她只是懵懂地向往,却没有任何机会付诸实践。

就这样,这四个出身个性都不一样的女人,便自成一国地玩起了马吊。

李玉臻并不精于此道,因此玩了一会儿,面前的筹码便已输得寥寥无几。

「玉臻,你也该胡两把嘛。小心回去子卿怨你输了家底。」

卫夫人面前的筹码已经堆成了小山,于是她心情大好,与李玉臻开起玩笑来。

李玉臻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娘,我在家时也只是看着我娘玩,对这个不在行的。」

「是啊是啊,再者今儿是夫人您的生辰,纵然我们都输了家底,只要您高兴,那也是应该的。」

夏兰打着哈哈,再次找到了巴结夫人的机会。

「大娘,到底是向着儿媳妇嘛。您看我这,也输个底朝天了。也罢,干脆都可着我来吧。待会儿我给大嫂放铳,让她胡一把,免得您心疼。」

卫子宁虽然不是卫夫人的亲生女,但在她身边久了,跟夫人的感情也很好。

加上性格开朗活泼,因而并不像夏兰那般处处小心。

她知道卫夫人的脾气,所以也放开了胆子与她玩笑。

卫夫人笑着,看看卫子宁说:「你呢,你就是被我惯坏了,那嘴也没个把门的。这脾性倒不像个丫头,比你那两个哥哥还伶俐些。」

话音刚落,那边卫子宁便看出来,李玉臻就独缺一张二索。

她手中正好有张二索,于是毫不犹豫便打了出去。

「不管了,谁要谁拿去。」

卫子宁嬉笑着说。

「那我胡了。」

李玉臻犹豫着,把手中的纸牌一撂,果然单胡一张二索没错。

「大娘,您看,我可是说到做到了。您疼儿媳妇,我也得有眼力见,跟着疼这好嫂子呢。」

卫子宁痛快地把面前最后剩的那些筹码,都给了李玉臻。

「行了行了,输点钱就卖乖。大不了这月发月钱,大娘再补给你。」

卫夫人笑着把纸牌一推,伸个懒腰又说:「时辰也不早了,我也有点倦了。你们娘几个正好住的不远,就结伴回去吧。」

卫府的奴仆们沾了主子的光,每年卫夫人生辰,都特许他们提早回房各忙各的去,不必一直伺候着主子们。

于是夏兰卫子宁和李玉臻,三个人便提了两盏灯笼,走在后花园里,身边并没有奴婢跟随。

行至一半,夏兰的房间便到了。卫子宁的闺房还要更远些,并不与她住在一起。

于是她便挽着李玉臻的手,亲亲热热地送她回房,倒像是李玉臻的嫡亲妹子一样。

李玉臻知道她是故意放铳让自己胡,对自己的态度又那么亲近,便对卫子宁多了几分好感。

在这卫府里,她毕竟是个刚嫁进来不久的媳妇,家道又日渐败落。

难得这小姑倒不势利,并没有对自己有半点不敬。

这也算是她并不幸福的婚姻生活中,最值得开心和庆幸的事了。

「大嫂,其实说起来,咱俩的岁数都一样。若论生日,你还比我小几天呢。只不过你嫁了我大哥,显得好像比我大似的。我问你,你说嫁人有意思吗」

卫子宁一边小声问着,一边凑近了李玉臻。

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桂花胭脂膏的香气,让卫子宁很是喜欢。

李玉臻不自然地低着头,庆幸小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想了一下说道:「嫁人,哪里有什么有意思没意思不管好还是不好,女子终究还是得嫁人的。子宁,再过不久,你也一样会嫁人的。」

「我才不呢。说实话,大嫂,我觉得你嫁得就挺没意思。虽然他是我大哥,我也得这么说。他呢,以前就流连妓院,现在也没见他改。皇上驾崩那天,他和二哥就是从妓院一起回来的。留你一个人独守空房,跟没嫁又有什么区别」

卫子宁攥紧了李玉臻的手,觉得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对她更是同情起来。

同情之中,又似乎多了一丝怜爱的感觉。

李玉臻平时都躲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卫子宁与她之间的来往也不多。

今天还是打了几圈马吊,才有机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李玉臻的手抖了一下,觉得这个小姑像是说进了自己的心里。

她轻轻叹口气说道:「不管怎样,嫁了也就嫁了。或者世上的女子,都是这样吧。稀里糊涂的,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卫子宁再度豪迈地说:「不怕,大嫂,若你不嫌弃,今后觉得委屈或者没意思了,就来找我玩。这府中除了我娘和大娘,其它的都是些丫头大婶。你总是一个人那么憋着,我都替你闷得慌。」

「怎么会子宁,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李玉臻听惯了卫子卿的冷言冷语,被卫子宁的热情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眼看着过去前面那片水榭假山,卫子卿的房间也就到了。

可当接近了那一大片假山石的时候,两人却隐约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飘过来。

「嗯哦爷你真再快些吧嗯」

李玉臻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这样的声音代表什么。

她只是想不到,竟有人会这么大胆,以为大家都睡下了,便在这里行这男女之事。

可她不爱多管闲事,拉着卫子宁就想绕个远路再回房,免得撞见这对野鸳鸯。

可那卫子宁从未经过男女之事,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虽然也知道那声音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好奇心还是让她忍不住徘徊不去。

于是她迅速吹熄了灯笼,以免那微弱的火光,惊散了假山后面的男女。

她伏在李玉臻耳朵上小声说:「大嫂,别走呀。咱们看看是谁也好。来」

说着,便拽着李玉臻,悄悄接近了那声音的来源。

两个人穿的都是千层缎子绣鞋,踩在那石子甬道上,如猫一般轻灵无声。

终于靠近了那最大的假山石,两人伏在石堆后面,借着一点点月光,看到了那对偷情的男女。

怎么会是他们

李玉臻没想到,下面假山石头窝里的那个低声浪叫的女子,竟是丫头小翠。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即便只有个背影对着她,她也看得出,那就是自己的丈夫卫子卿

他和那个小翠,怎么会厮混在一起

「爷,唔这要命的东西,太大了塞得唔我又好受,又难过」

小翠的一双手,紧紧捉住背后的假山石,闭着眼睛晃着头,头发都松开散落着,搭在背后的假山石上。

她胸前的衣襟大开,露出一对翘翘的小ru房。

卫子卿的大手和嘴巴,就轮流地在那对小ru房上游走。

再看小翠裙衫下的裤子,被褪到了脚踝处。

裙衫被掖在腰带里,即便在这么昏暗的月色下,从斜侧面看过去,小翠腿间那撮黑色,还是刺痛了李玉臻的眼睛。

而卫子卿那根巨大的rou棒,便在小翠腿间的那个幽穴中奋力挺进,再奋力抽出。

将小翠的身子操得如同风中柳枝,口中的低吟和告饶的浪叫声不绝于耳。

「爷不行了小翠再这样操,就死了」

小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身体里不断涌动着的高潮,让她的嗓子也哑了,浑身都要散了一般。

卫子卿却只是更紧地拥住小翠的腰,只是喘息着,什么都不说。

更用力地抬住她的半边屁股,那rou棒却始终不知疲倦地,在小翠体内进出。

卫子卿今夜喝多了些酒,心情又很郁闷。

跟父亲和兄弟玩了一会儿投壶,便借口尿遁出来走走透透气。

在这后园子里,他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就看到远处有个女子,闪身躲进了假山石中。

卫府的下人们,此时都已经睡下了。她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靠过去,越走越近,就发觉越不对劲。

这婢子喘息的声音,竟如同女人春情泛滥时的情形。

而当他看到她的样子,她咬着唇抑制声音的,那种既痛苦又愉悦的表情;再看到她的那只手,竟探入那裤子中耸动不止。

她的下身,就坐在那凸起的一块石头上,不断地扭着身子磨蹭着。

他就知道,这婢子,之所以晚上睡不着,原来是想男人了。

她,不就正是那个小翠。

曾经那么近地,亲眼目睹过李玉臻发情样子的丫头。

「你在干什么。」

卫子卿的声音,让小翠突然间头皮都麻了。

她的手就停止在两腿间不敢再动,那里早已是湿湿的一片。

等她回过神来,卫子卿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大公子奴婢奴婢」

小翠满脸通红,又无从解释,只好跪在卫子卿的影子下面瑟瑟发抖。

她心知不妙,如果被夫人知道,她就会被赶出卫府。

如果再背上这个yin妇的名,她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不敢了大公子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别告诉夫人。求您了」

小翠低泣着,生怕大公子揪着她去见夫人。

卫子卿看着小翠六神无主的模样,自然就想到了当初的月娘。

她也曾经这样惊惶过,自己最初抱她回房的时候,也曾经过这样的一片水榭假山。

现在,什么都没变,只是月娘不见了。

他头痛欲裂,听着小翠的哭声,就像是听到月娘的悲泣。

那个让他疯狂的月娘,那个让他忘记了自己是卫府公子的月娘,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月娘,都在他眼前转着,晃着。

她即便不在这里,她的影子她的魂,也还在继续勾着他,让他心神不宁。

他不堪忍受那样的折磨,不想再听到像月娘一般无助的哭声。

于是他一把拽起小翠,搜到她的嘴唇便吻了下去

他带着浓重酒气的吻,吓呆了小翠。

她经不起这样的惊吓,几乎整个瘫软在他的怀中。

她没有半点反抗的意识,她甚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大公子平时对她甚至不曾多看过一眼,可就在今晚,他竟像一个深情的恋人一样狂吻她。

很快,他的大手便扯开了小翠的前襟,探入她的衣服,揉弄着那对并不丰满的椒乳。

紧接着,那大手又撩起她的裙摆,掖在腰带中。

把她本已松脱的裤子,又用力向下扯落更多。

小翠也醉了,茫了。

那天她见到李玉臻的样子,回去后便经常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不了解那是什么滋味,她只觉得李玉臻那样做,似乎很快乐。

可身边躺着其它的侍女,她不敢尝试。

于是她趁着夜色跑出来,本以为不可能有人发觉,偏又被大公子所见。

她一身的欲望并不是自然消退的,而是被吓退的。

经由卫子卿没头没脑的一顿撩拨,那些热力又渐渐从小腹升腾起来。

他大手碰过的那些地方,都好热,好痒。

下身那处幽穴,更是让她悸动不已。

随便吧,随便他怎样,她只想有人帮她把一身的欲火泄出去。

再说他是大公子,这府中又有哪一个丫头不想搭上他

月娘莫名地出了府,他身边只有一个不受宠的李玉臻。

若她能顶上月娘的位置,又有什么不好

于是小翠任由他给自己宽衣解带,任由他的手指划过她的乳头,又滑入她的幽穴。

那指头比她自己的粗长很多,几乎一下子便插入了她的灵魂。

她的身体深处在叫嚣着,让他进入的更多,她需要的更多。

于是她娇喘着,扭动着难耐的身躯,开始用唇舌去回应他的狂吻。

卫子卿一半清醒,一半又如堕迷雾。

这情形多熟悉,这感觉多迷醉。

当初月娘就是这样回应着他,紧紧抓着他,求他的一个吻,一个痛快的插入。

可他无论喝得多醉,头有多痛,也知道这女人不是月娘。

她只是一个替身,一个误闯到自己眼前的,春光乍泄的女人。

算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

他只想借由她的躯壳,去怀念那个他心里的月娘。

于是他的手指,更深入地探寻小翠幽穴里的风景。

但只进入了一点点,他就遇见了阻碍。

他要捣碎那层阻碍,那样,她才更像他的月儿。

小翠于欢愉中,突然察觉到那种撕裂的疼痛,于是她想挣脱他。

她不知道,原来女子被破身的痛,竟是那么剧烈。

竟能让她一身燃烧的欲望,瞬间冷却下来,让她整个人都想缩起来。

可卫子卿固执地,把她压在一块相对平坦的假山石上。

他用力撑开她的一双腿,把三根指头并拢,一起插入那未经人事的幽穴,一下子穿透了她。

小翠痛得冷汗直流,她好想大叫出声。

可她不敢,再痛她也必须吞下去。

她的幽穴紧张地紧绷着,箍着卫子卿的手指。

缓缓流出的血液,浸润了卫子卿狂热的目光。

他放开她的嘴,退后一些,盯视着小翠的幽穴。

在晦暗的月光下,那幽穴中流出的血液,竟也可以像月娘的爱液般可爱。

他不能再等,他已经等得太苦了。

他掀开衣摆,掏出早已愤怒勃起的rou棒,另一只手按住小翠的腰,不由分说便捅了进去。

「唔」

小翠刚刚被破的幽穴,体会到比手指更狂暴的冲击。

她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背,借由那疼痛,去缓解和转移幽穴内壁的刺痛感。

「爷轻一点,求你疼」

小翠的告饶,却激起了卫子卿更多的欲念。

他眼前的,不再是小翠,而是最初那个躺在桌子上,任他采撷的月娘。

他深皱着眉间的川字,现实的痛和回忆中的甜,让他的表情也扭曲了。

他狠狠地撞击着小翠的阴沪,粗长的rou棒探寻着内壁里的热度,探寻着回忆里的,月娘的那些无处不在的媚肉。

小翠的身体,半躺在假山石上。

一条腿被他高高抬起,随着他的每一次征伐,她的身体便带着那对小巧的椒乳颤抖着。

终于,疼痛转为了热辣辣的麻木。

他的撞击力道仍那么强烈,可小翠已经不觉得痛。

在那种近乎绝望的撞击中,小翠的甬道深处,那些帮助润滑的yin液便溢了出来。

包围着卫子卿的rou棒,让他狂浪的冲击,变得更为多情婉转。

小翠开始呻吟,开始觉得自己的幽穴深处瘙痒的程度越来越严重。

那粗长的rou棒也不再令她疼痛恐惧,她终于体会到被填满的愉悦和充实感。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李玉臻会流露出那样欲死欲生的表情。

原来,男人的那根rou棒,这么插进去,竟能把疼痛升华为狂喜。

小翠仰着头,一手抓着卫子卿的腰带,似乎是邀请他进入更多。

那幽穴不自主地抽搐着,渴望着那坚挺火热的rou棒,一再刺激那处柳暗花明的痒肉,让她再死一次,再醉一回。

卫子卿也真正如她所愿,长久以来的压抑,让他像个一直吃不饱的饿汉。

而面前的,虽然只是个误会,最起码也可以让他有种饱足感。

这是场螳螂捕蝉的误会,两人都各自沈溺在自己的欲望中,挥洒着一身的抑郁。

她需要他的rou棒,给她真正的快感;他需要她的幽穴,给他虚幻的迷香。

可他们谁都没察觉到,就在他们各取所需的时候,李玉臻和卫子宁就这样不期而至。

她们如同一对黄雀,目不转睛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卫子宁看着她的大哥,李玉臻看着她的丈夫如痴如狂地,操着一个身份卑微的婢女。

李玉臻眼见着这荒唐的一幕,她不想看,可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没错,她不爱卫子卿,也知道他不爱自己。

可爱不爱是一回事,亲眼目睹他与其它女人偷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的自尊,她的面子,她在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个位置

现在,她全都明白了。

也许在卫子卿的眼中,她甚至还不如一个婢女。

她眼睛望着他们,却又像什么都没看到。

她看到的,是自己今后无望的人生。

沈溺在这种丧失了自尊的挫败感和羞耻感中,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分开的,又是何时离去的。

「嫂子,嫂子玉臻」

卫子宁看她呆呆傻傻的,丢了魂一般,也觉得有些后悔。

早知这事情有大哥的份,她就该听了她的话,宁愿没看到这一切。

李玉臻回过了神,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卫子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嫂子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唉,算了,别多想了。他一向都是这样的,你别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同别人讲。」

卫子宁拽起她,安慰着她。

李玉臻的脚下突然变得虚浮而沉重。

她还要回那间房,回去面对卫子卿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面对他的冷若冰霜。

卫子宁沈吟一会儿说道:「要不,今晚你先别回去了,免得难过。先到我那住吧,我正好也是一个人,就当给我做伴。」

李玉臻无奈地点点头。事到如今,她早已没了主意。

能有个地方,能有个人,愿意收容她无依无靠的身体,愿意包容她忍辱负重的灵魂,她还能要求什么呢。

一路上,卫子宁只是挽着她的手,什么都没说。

李玉臻的身体是颤抖的,似乎比这清冷的夜色更萧瑟。

卫子宁偷偷地打量着她的侧面,看到她侧脸柔和委屈的线条,那唇角一阵阵地绷紧,知道她心里很难受。

这时她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就算她脾性再像男子也罢,可她仍是卫府的小姐。

否则,也许她可以冲出去制止大哥的荒唐;或者李玉臻,也不见得一定要嫁给大哥。

回到她的闺房,李玉臻默默地坐在床沿,仍是一句话都没有。

她想哭,可又哭不出来。

嫁给卫子卿,是她一辈子无从选择也没办法改变的事情。

可天知道,一辈子到底又有多长。

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哭。

卫府给了她少奶奶的生活,给了她娘家财力上的支持,她的娘家才能继续撑下去,撑出一副富贵人家的体面。

至于卫子卿到底有没有把她当做妻子看待,那又有什么关系

就像出嫁之前娘所说的那样,世上的男子,大概都是那么一回事。

有时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李玉臻心里一阵悲哀,她在想,娘在跟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一辈子,就真地已经过去了。

「大嫂都怪我。我也没想到」

卫子宁坐在她身边,拉拉她冰冷的手,表达着无济于事的歉意。

「算了。撞见这事,也是早晚的。怪不得你,是我无能,是我命不好。」

李玉臻惨然一笑,那一笑,却比眼泪看着更难过。

卫子宁对着那种微笑,第一次知道,原来心死和心痛,不必一定要嚎啕大哭。

就像现在这样,只是一笑,就已经让她看着很揪心了。

「其实大嫂」

卫子宁刚要说什么,李玉臻便用目光制止了她。

「子宁,这里没有别人。你还是叫我名字吧。看到刚才那样的事,再听到你叫我大嫂,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卫子宁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不说他了。玉臻,你在嫁到我们家之前,有没有想过,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李玉臻又是一笑,轻轻倚着床栏说道:「没有。我们李家在以前,也算是京城里的大户人家。自小认字起,我爹娘只叫我看那些妇德女经和一些佛教经文,我也不曾接触过其它男子。到了上花轿的那一天,我还不知道,原来嫁人,是那样一桩表面功夫。」

卫子宁点点头:「嗯,其实我跟你也差不多,可能比你稍好一些。大娘虽不让我见外面的男子,可我总跟着她听戏。一来二去,我竟也知道了不少奇闻异事。当然,我是在装不懂。因为我怕大娘看出什么,就再也不让我跟她看戏了。还有一桩,咱们也不太一样。我娘总把我当成男孩子,我也更喜欢做个男人。做男人多好,没有女子的诸多限制。他们可以到处去玩,到处去走。咱们却只能窝在府里。外面的人到底什么样,天下到底什么样,咱们都一概不知。」

「可身为女子,就得认命。天下女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李玉臻幽幽地说。

「我就是不服气。每次看到那些老夫子动不动就说,女子当如何如何,女子又与小人一般难养,我真想撕烂了他们的那张嘴。看他们对女子那般不屑的言论,我就奇怪,难道他们就不是女子所生的么他们就一点也不同情自己的娘,自己的姐妹么」

卫子宁气呼呼地说。

李玉臻这次是真地笑了。她想不到,这个小姑倒真地与众不同。

看她气得俏脸微红的样子,李玉臻才觉得心里畅快些了。

「气也没用。古往今来,天下女子,都是注定要矮男人一头的。」

李玉臻笑道。

「玉臻,你这话就错了。难道你忘了,咱们女子中也一样出过武则天那样的人物。她可是皇帝吧。真可惜,你我竟生在此时。若能生于盛唐,做女人也能开心一点。有时我就想,这世上若没有男子,天下倒太平的多。」

卫子宁在说这些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玉臻。

「子宁,可若没有男子,又怎能延续后嗣」

李玉臻摇着头说道。

她知道,自己本不该与小姑讨论这些。可现在,卫子宁不止是她的小姑,她已经把她当成知心的好友和姐妹了。

「呵,我之前偷偷看过我爹藏的那些书。其中有一本写的可有意思了。说是有个和尚,去西天取佛经。途中便经过一处叫女儿国的地方。那里从皇上到平民,全部都是女人,包括打仗的将军,也都是女子。她们若想生育,只需喝一口那边河中的水。还说那皇上相中了那和尚,要招他做夫君呢。其实都是女子有什么不好,我若是那皇上,断不会喜欢那个木讷的和尚的。」

卫子宁不厌其烦地解释着。

李玉臻从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书,还有这种离奇的故事。她认真地听着,最后闷闷地说:「那不过是书中胡诌的,哪里会有这种国家」

「也不尽然都是胡诌。其实,我倒觉得,那些男子就是不想让女子知道得多。怕女人知道的多了,就比他们更强,会爬到他们的头上去。我们整日困在这深宅大院里,所谓的杂书也不叫我们看,当然什么都听他们的了。」

李玉臻品味着卫子宁的话,觉得心里也有点乱。

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就算道理是通的,现实却无从改变。

「你说的,我没看过,也没听过。跟你比起来,我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李玉臻叹口气。

「那可真是可惜了。我还听过汤显祖的戏,他写的那些个女子,才真叫离奇呢。依我看,这汤显祖还不错,只可惜已经过世了。」

「纵然是还活着,子宁你跟他差的岁数也太多了,也无法嫁他。」

李玉臻忍不住开了句小玩笑。

她在待字闺中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其它姐妹。遇见了活泼的卫子宁,让她终于有了说话的伴。

「谁说我要嫁他了,我只不过说他还不错。玉臻,干脆我不嫁人,陪着你好不」

卫子宁嬉笑着,倒在李玉臻的肩膀上。

「就算是我肯,你娘和婆婆,她们也不会答应的。」

李玉臻轻笑着,不等笑完,就觉得有几分悲凉。

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连这唯一知心的小姑,也要出了这卫府。

到时,不管她多难受,也找不到个可以倾诉的人了。

「不管,就是不嫁。」

卫子宁嘟囔着,也觉得有些黯然。

她知道自己说得都是气话,现实还是由不了她瞎胡闹的。

「好了,现下也三更了。睡吧,别多想了。」

李玉臻拍拍她的肩膀,止住了这个伤心的话题。

两人并排躺在红木雕花床榻上,卫子宁嗅到那种淡淡的桂花香气。

似乎是来自于李玉臻的脖颈,又像是来自于她的发梢。

忍不住侧身打量着李玉臻,她闭着眼睛。

可卫子宁知道,她一定还没睡着。

她那排欲说还休的睫毛,还在轻微地抖动着。

即便在幽暗的月光下,那排睫毛的轻颤,也让卫子宁的心,像是被石子荡过的水面,掀起了一串串涟漪。

卫子宁挨得又更近了些,张着鼻翼,吸取那幽香。

擦碰到李玉臻冰冷的胳膊,顿时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

李玉臻确实没睡着。

她只是逃避着与她命运攸关的话题。

卫子卿狂躁的动作,小翠那用力后仰的头发,不断在她眼帘前重现。

她越是逃避,越是感到恶心厌恶,那场景就越是纠缠着她,不让她安眠。

蓦然被卫子宁触碰到胳膊,李玉臻也觉得似乎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以为卫子宁是无意的,于是她赶忙缩紧了身子,假装翻了个身。

卫子宁在背后看着李玉臻起伏的身体线条,那瘦削的肩膀,看起来更为惹人怜爱。

还有那纤瘦的腰肢,圆润的臀,纤细的双腿。

卫子宁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不喜欢李玉臻,反而跟那貌不惊人的小翠看对了眼。

如果换做是她,如果她是卫子卿,一定会好好疼爱李玉臻。

绝不会朝三暮四,让她受那么多委屈。

只可惜,她只是个女子,只能从心里为李玉臻打抱不平。

想到方才发生在眼前的那yin乱的一幕,卫子宁虽然有些生气,可再看看李玉臻婉转的背影,又觉得心里有点刺刺痒痒的。

如果小翠那种表情,能够出现在李玉臻脸上,该有多美卫子宁暗自琢磨着。

黑暗中,她被自己的想法羞红了脸,却又忍不住一再揣测。

渐渐地,脑海中那卫子卿的背影,被她自己的身子所替换。

而那身下娇喘惊呼的,竟是她的嫂子李玉臻。

这种狂浪的想法,使得她的身体无端端热了起来。

就连原本匀净的呼吸,也逐渐变得不那么规则。

卫子宁狠狠咽了口唾液,去掩饰自己沉重的鼻息。

或许,或许是她挨得她太近了,才有这种痴念。

于是她尽量抑制着自己的呼吸,想转过身去背对李玉臻。

无巧不成书,李玉臻这时,竟也觉得那气氛有点不对劲。

她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只觉得自己这么背对着卫子宁,有一点不安,一点如芒在背的不自在。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去化解这种不安和不自在。

于是她想转过身,偷偷看看卫子宁是不是真地睡着了。

否则为什么在她的呼吸中,有一种奇怪的意味

两个人各怀心思,各存尴尬,几乎是同时动作。

一个不小心,卫子宁的乳尖,便轻轻擦过正在向后转的,李玉臻的肩背上。

柔软的ru房,翘立的乳头,就那么不偏不倚地,透过李玉臻月白色的丝缎亵衣,滑过她的肌肤。

两个人几乎同时被那酥酥的触感电到,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小猫一般的低吟。

卫子宁盯着李玉臻明暗有致的脸部轮廓,心跳似乎就要从身体里蹦出来。

李玉臻则红着脸支撑起自己的半个身子,小声问道:「你还没睡对不起,是不是我挤到你了。平时你自己一个人睡习惯了,我在这,你必定觉得不自在要不,我还是回去」

卫子宁痴痴看着李玉臻扇动的睫毛和柔嫩的红唇,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那力量无比强大,使得她的胸脯起伏得更为猛烈,呼吸更为急促。

这宽敞的房间,顿时变得狭窄不堪。

似乎存在在她们身边的,就只剩了身下的这张床榻。

彼此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就这么傻傻地对视着。

李玉臻见她也不说话,实在受不了这样憋闷的气氛,她干脆坐起身就要下床。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是觉得怪。

她怎么会对着自己的小姑子,有一种不正常的情愫

可她那样痴痴地望着她,让李玉臻即便在黑夜里,也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炽烈。

「玉臻」

卫子宁这才拉住了她的袖管,制止她的离去。

那声音柔柔哑哑的,听上去格外具有诱惑力。

同她的两个哥哥一样,卫子宁也有那么一把好听的声音。

她不想让她走,她不想让她回到那么冷漠的大哥身边去。

除此之外,卫子宁现在更清楚地了解到,原来,自从李玉臻嫁过来,自己就一直都在暗自注意她。

注意她的楚楚可怜,注意她的沉默寡欢。

注意她衣服上的每一种素雅的花色,注意她头发上总也不换的,那支简单的玉钗。

原本她以为,她对李玉臻只是好感和好奇。

可今夜她才晓得,原来她注意了她那么久,是因为她一直就喜欢她。

就像牡丹亭里的柳梦梅和杜丽娘。

她和柳梦梅唯一的不同,不是出在感情上,而是肉体。

他们唯一的区别,在于她是个女人。

这可悲的区别,让她连现在拽着李玉臻的袖管,都觉得有点悲凉和心虚。

「嗯子宁,你」

李玉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也只能任她那样拽着自己,竟像是拽着即将远走的情人。

卫子宁豁了出去,也许她这一生,也只有今晚才有这样的机会。

她要让李玉臻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情意。

她索性什么都不再说,只是突然间凑上去,将一对温软的唇瓣,印在了李玉臻的唇上。

李玉臻瞬间如同被雷劈到,她想不到卫子宁竟会这般大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卫子宁闭着双眸,温柔地吻着她。

卫子宁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有几丝搭在李玉臻的锁骨上。

既柔软,又轻滑。

像一条多情的蛇,围着她辗转缠绵。

卫子宁的吻只是点到即止,她知道还有很多话必须要说。

于是她终于放开呆住的李玉臻,用她好听的声音低低地倾诉。

「玉臻,不要走。我喜欢你,请你别走,陪着我,行不行。」

李玉臻长吐一口气,慌乱地说道:「不子宁,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很感谢你。可我们不行。我们都是女子。况且,我是你大哥的妻子啊」

「玉臻,你怎么那么傻。我那个大哥,他把你当成妻子看待了么方才你也亲眼所见了。而且,玉臻,你以为我不知道么那个快嘴的小翠,她在背后嚼你的舌头,说你如何如何,那不就是我大哥精心安排的么这个卫府除了我娘和大娘,恐怕也没有几个不知道的了。」

听到卫子宁这番话,李玉臻的心更凉了。

「玉臻,难道你宁愿就这么孤独你宁愿把希望放在那个大哥身上没错,我是女子,这一点我无从改变。可我的心,是真心疼惜你爱你的。如果今天我是个男人,我一定会把你带出这个卫府,带着你远走高飞,不必再受这样的气。可我现在,就只能把这份心意告诉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

卫子宁大胆地告白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的情感再也藏不住了。

正如她自己所说,除了性别无法改变,她对李玉臻的喜爱,与一般的男女之情并无分别。

李玉臻则说不出话来,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她来不及对情爱有任何实践和体验,就被家族塞入了花轿赶入了洞房。

之后就是卫子卿对她冷冷的索取和深深的羞辱。

名义上,她已经是人家的妻子;可实际上,她从未在这婚姻里,体会到一点甜美的滋味。

卫子宁的话,对她来说无疑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也渴望被人爱,只不过唯一不能让她释怀的,就是卫子宁,她是个女人。

可看到卫子宁那穿透黑夜的渴求的眼光,听到她发自肺腑的情话,李玉臻的心就软得像一滩水。

「玉臻,我是真地,很喜欢你。」

卫子宁看出了她的心软,看出了她的不甘。

于是她抓住这个机会,拽着她的袖管,引着她一点点坐回到床上。

卫子宁也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如果此时她是个男人,李玉臻也许就不会这样抗拒。

卫子宁不服气,也不甘愿只因为天生是女人,就被剥夺了爱的权利。

于是她鼓起勇气,一只手轻轻抚上李玉臻的脸颊,像抚摩一块冰凉的美玉般,将她的热力都传递给她。

另一只手将她额前细碎的刘海拨开,在漆黑中,与她更深情地对视。

李玉臻被她的动作迷住了,她从不知道,原来爱,可以是这样温柔细致的。

她也只能痴痴地看着卫子宁,卫子宁不再等待,她知道表达爱的方式,身体远远比语言更有说服力。

于是她倾着身子凑上去,再度吻上了李玉臻的唇。

虽然她并不懂该怎么做,她甚至比李玉臻更像一张白纸。

可本能的冲动使然,这次她并没有点到即止,而是试探着,将小舌启开李玉臻的唇瓣,滑入她温润的口中。

李玉臻轻轻地呻吟一声,于绝望中体会到一种模糊的快意。

她的丈夫不爱她,她的身体只是他泄欲泄恨和生孩子的工具。

作为一个女人,她渴望爱也渴望被爱,可上天和命运从未给过她这样的机会。

既然是这样,她还犹豫什么

尽管面前这个与她一样,也是个被禁锢的女人。

那她们为什么一定要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