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节(1/1)


还是那个大度豁达,从不拈酸吃醋的六宫之主吗怎么今夜看来,她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何时有了如此深沈的心机崇祯突然打了个寒战。皇后不动声色留下月娘,一边命人去追查她的出身,一边让人给她占卜了命相。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

多亏她还记得自己是她的丈夫,是大明的君主,是月娘腹中骨血的父亲。否则,月娘还能活到现在吗

「够了。」

崇祯声音不大,但意思却很坚定。他不想再听这些无稽之谈了。

周皇后愣了一下,她看着崇祯冷冷的脸色,还想继续说下去:「皇上,她和她腹中的胎儿,都」

「啪」地一声脆响,崇祯竟打了周皇后一个耳光。「朕说过,够了,你做得够了,说得也太多了。」

周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崇祯。自与他成亲以来,虽不是卿卿我我,也算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他从来都不曾大声斥责过她,又何况是动手打她她不敢相信,这曾是她温文尔雅的夫君,更不敢相信,这曾是为大明忧心忡忡的皇帝。

「皇后当真以为,朕不了解月娘的出身朕早就派人查了她的来历。朕明白,她的过去不光彩,因此朕隐忍不说。让朕意外的是,皇后居然做得比朕更全面更细致。她纵然再不光彩,毕竟只是个孤苦无依的女子。

尤其是她已然有了朕的骨血,你身为皇后,怎能让朕杀了自己的孩儿至于什么谶语,什么凶兆,又怎可尽信皇后,今后还要自重身份为是。须知古往今来,后宫大忌,一不可参政,二不能迷信巫蛊。否则朕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崇祯说完,一把甩开周皇后犹自抓着他衣袖的手,便快步走去暖阁去看月娘。

周皇后脸上的泪,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她心中的恨,开始无限放大。

皇上居然为了她,将她这皇后视若敝帚。

月娘,月娘,你这妖妇,毁了我,毁了皇上,毁了天下。周皇后看着地板上自己凄惶的倒影,心知皇上话中的深意。若她再打月娘的主意,也许皇后的位置就保不住。

可如果她对月娘坐视不理,那她这个皇后,当得还有什么意思眼看着她秽乱宫闱,眼见着她倾覆天下周皇后自认做不到。也许她再也不是皇上心目中的贤后,可她也决不能做一个万事不理的愚后。

苏月娘,本宫与你,势不两立。

月娘此时也并未睡着。她在周围环伺的宫婢的围簇下,侧躺在床榻上,心中的烦闷堆积得越来越高。皇后显然不喜欢她。虽然在这里锦衣玉食,可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自由。这些宫婢也都像哑巴一样,没有必要的话,谁也不肯同她说一句话。

想到昨天王太医在为她诊脉的时候,还有一个男子一个劲地看着她的脸,那目光如刀子一般,一遍遍地在她脸上搜刮,像是要找出什么错漏。月娘不敢看那对锐利的眼睛,只有不断低头躲闪。这个奇怪的人,他到底想怎么样呢

月娘烦躁地叹口气翻了个身,不料眼前却是一袭绣着金龙的黄袍。她惊讶地抬头一看,居然是皇上。他何时到了这里怎么没有人通报

她急忙就想爬起来行礼,却被崇祯拦住。他坐在她的身边制止了她,也不说话,只是很奇怪地盯着她看。那目光,竟然与那奇怪的男人有点类似。

「皇上」

月娘被看得发毛,小声地叫了他一声。

「月娘朕朕该怎么做」

崇祯爱怜地捧过月娘的脸。有了身孕的她,竟然比之前更美。

她的皮肤更加光洁水嫩,脸上绒绒的小汗毛在月色的映衬下,竟散发出一种银色的光晕,衬得她的脸更为白皙细致,吹弹可破。而那对眼睛,幽幽水色中饱含几许忧虑,让他更觉可爱可怜。

「皇上,您怎么来了奴婢犯了什么错吗,怎么这样看着奴婢唔」

月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崇祯的口封住了嘴巴。

他热情而贪婪地吸取着她口中的甜蜜,他想她,此刻他不想听这些多余的话,他只想在她身上寻找销魂的快乐。

月娘的眼睛慌乱地四处逡巡,平日里那些死盯着她的宫婢们,似乎都凭空消失在这暖阁中,就像这里从来不曾出现过。难怪皇上来的时候,她竟一点都没察觉。一定是皇上暗暗地支走了她们。

可现在要怎么样呢皇上的舌头在她口中打转,在勾引她的嘴巴更生动地回应他的需求。他的牙齿在轻轻噬咬着她嫣红的嘴唇,偶尔还会磕碰到她糯米般洁白秀气的牙齿。

他的一双手也没闲着,正隔着她薄薄的衣衫,时而温柔时而狂热地,捏揉她因怀孕而更为饱满涨大的ru房,指尖还在描摹那一对乳头的形状。

「唔皇上别」

月娘轻微的抗拒,让崇祯的占有欲却更为强烈。

这些日子以来,他日夜思念着她,尤其是西暖阁那日的春色无边,是他有生以来最为尽兴的欢爱。她因情欲而绯红的脸颊,她迷乱而惑人的眼眸,她汗湿的长发,她在他身上颤动时白兔一般灵动的ru房,还有她热热紧紧的蜜穴

他是一国之君,这些房中之事,他不可对人言。可情欲如同毒酒,一旦沾了身便无可救药。他以为那些山一样的公文奏折,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以占满他的时间。可每次他疲倦已极躺在床上的时候,眼前仍顽强地浮现她媚眼如丝的模样。

可月娘在皇后那里,他确实无法时时临幸。可他又熬受不住那种刻骨的煎熬,于是他在半夜里摸到那些妃嫔的床上,让她们欣喜若狂。可对他而言,那些嫔妃只能作为一时发泄的出口,并不能与月娘带给他的愉快相提并论。

月娘那些风骚迷人的姿态,她们没有;月娘口中那些yin词浪语,她们想来更是说不出口。而月娘那些出人意料的交合体位,是连他这个一国之君,都会感到出人意料的。崇祯自小接触的都是大家闺秀,直到遇见月娘之后,他才真正体会到大家闺秀的沈闷无趣。

他知道自己堕入欲海,知道自己在爱宠一个非常下贱的女子。月娘的身世,他的确早已清楚。可他并没有因此而厌恶她,相反,他很羡慕那对姓卫的公子哥,更羡慕自己那声名狼藉的色鬼堂弟朱由菘。

他们,都能够为所欲为地与月娘欢爱;他们,也都没有自己身上这一副家国的重担。

周皇后那些话,他其实听得再清楚不过。他知道,皇后心中有私意。可他也很清楚,皇后的话,其中也有公心。月娘这样的女子,她一路坎坎坷坷,从民间一直被送入皇城。她的命运,的确是一场惊世骇俗的传奇。

他不是不恐惧,他对周皇后所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在壮自己的声势,坚定自己的决心。他是皇上,不能因为皇后和钦天监监正的几句话,就定了月娘和她腹中骨血的生死。不论她的过去有多么不堪,可她现在,就是他心中的至宝。

更何况,她怀得是自己的后裔。这或者就是天意否则以月娘的经历,她早就该为人母,为什么上天偏偏要把她送到自己的眼前来,偏偏与他春风几度便有了龙种。

崇祯胡乱地揉搓着她身上温软的皮肉,胡乱地给自己一个虚弱的借口。都怪上天给她这样一幅面孔,又给她这样一副皮肉,让人一旦摸过,就像是有根刺刺到心里,再也拔不出来了。若强行拔出,必定是血流不止。

「别说话,月娘,朕要你,朕只想要你这些日子,朕想死你这身子,还有这儿」

崇祯刚刚放开她的嘴唇,便一头扎到月娘的怀中,惊喜地看到她那对白白粉粉的ru房,又大了一圈,连乳头和乳晕也跟着大了一圈。

他用脸去紧贴她的丰乳,用嘴巴去寻找她乳尖上的小豆,那对滑不留手的小豆,他一碰到,就马上像个饿极了的婴儿,整个地含住它,不断地吸吮。

而他的一只手,则滑向她的下身。急迫地探入她的亵裤,强硬地分开她闭合的双腿,准确地找到她那胀鼓鼓的花核,开始轻揉慢捻起来。

「皇上奴婢不想再呆在这里」

月娘还徒劳无功地说着,诉说她想要离开皇宫的心事。

可听在崇祯耳中,那意思却走了样,他含住她圆圆的乳头含混地说:「放心,朕明白,今夜,朕便带你走。只是朕要先好好宠幸你一番,你不知道朕不能再等」

月娘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顺利。也许,也许是那个如神祗般庄严的皇后厌恶自己,所以皇上才肯放自己出去吧。这一点,她从皇后的眼神中,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别说皇后厌恶她,就连她自己,又何尝不厌恶自己yin乱的过去可是,腹中这块肉该怎么办才好月娘又有些犯难。

好在崇祯的舌头打断了这一切一厢情愿的猜想。他的舌头开始让月娘再度陷入不安的快乐中,她来不及想更多。

她不知道,作为一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女子,她身体内的yin欲,却并未因此而减少。相反,那些欲望越积越高,她的小腹中每天都有一团火苗在烤灼着她的忍耐力。那些宫婢严丝合缝的监视下,她甚至无法用手去缓解那热力灼烧的痛苦。

她只能在惨白月色的凝视下,躲在腻人的丝锦被褥中,绞紧两条长腿,狠狠夹着那腿间不安分的欲念之源,绷直了两只小脚,借助那轻微的摩擦,在幻想中与卫子璇和卫子卿覆雨翻云;苦苦压抑着自己唇间的呻吟,在苦闷中释放一点不能尽情的欲望。

她厌恶这不耐寂寞的身体,厌恶这不知羞耻的yin窟。下身那yin乱的东西,是她痛苦的根源。男人们从中得到了最高的享受,但事后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折磨与苦难。

尽管月娘越想越通透,越来越察觉到自己悲剧的泉源,可她不能对抗的,是本能的驱使。正如眼前她所面临的,崇祯皇上的炽热挑逗。他是皇上,可他同时也是个男人。月娘并不爱他,可她却悲哀地需要他那根rou棒填满她的虚无。

崇祯像剥粽子一样,将月娘的身体赤条条地摊在大床上。月光下看这妖娆的女子,她的美丽又凭空多添了几分。那种风情,那种媚态,瞬间让他的龙阳再度向上挺了一挺,跳了几跳。

她虽然已有了近五个月的身孕,可她的体型并没有太大变化。原本略嫌瘦弱纤细的身子,此刻丰润地恰到好处。尤其那一对玉乳,此时更为尖翘挺立,触摸的手感也更为绵密细致。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不仅没有扑灭男人的欲念,那腿间的桃源花谷,反而因此更觉饱涨深邃。

这可人儿,在这床上绚丽地盛开。在月色的侵润下,她的整个身体都犹如玉雕一般起伏有致,散发着南海珍珠的迷人光泽。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崇祯咽了一口唾液,心中划过这样一句词。也唯有这一句,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觉。就算她是祸水,纵然她是褒姒,也难以抵挡他心中腹中高涨的情欲。

如果她真是大明的克星,他也要先在床上将她击碎,将她征服。让她用她完美无缺的身体,作为他拼死搏杀的补偿。

他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再度雾气弥漫。她似乎总是这样漫不经心,却总能让他沈溺于那迷雾中不可自拔。他执着自己的龙阳,渐渐靠近了她。她腿间花谷溪流潺潺,空气中隐隐约约闻到一种原始的情欲香气。

崇祯很想一鼓作气,冲入那桃园中一解忧烦。可他又怕自己太过激烈,伤到她或者她腹中的胎儿。于是他只好另辟蹊径,将那已然怒不可遏的龙阳,送到她的唇瓣上,轻轻用那圆滚滚的头部,去来来回回地摩擦她的红唇。

月娘在模糊的欲望中,嗅到那龙阳上携带的浓重的男人气味。一点点腥,一点点甜,一点点咸。那是他无法控制的yin液,顺着那头部的狭长小眼,留在她的唇间,将她的红唇涂得闪闪亮亮。

月娘中蛊一般地微张着双眼,开启湿润的小嘴,将那龙阳包覆在湿湿热热的口腔内。那味道好熟悉,那yin液好滑腻。掺着她自己的口水,她开始用心地吸吮。

香舌从上至下,顺着他薄薄皮肤上的每一条筋络,蜿蜒曲折地滑过。

她一边舔吸着,一边吞咽着多余的唾液。让那狰狞的rou棒,在她口中变成温驯的蛟龙。顺着她的方向,随着她的节奏,那蛟龙随她任意地亵玩。她是那样精于此术,男女的欢情对她而言,早成了魂魄中的一部分。她不需要刻意经营,就已经出神入化。

那蛟龙的头部,不断抵着她嫩嫩的敏感的上颚。她上颚的条条细嫩的沟棱,又反复刺激着那蛟龙高昂的龙头。接吻的时候,月娘最喜欢男人顶着她的上颚,不断用狂热的舌尖,去摩擦那里。

她把面前这条蛟龙,也想象成男人的舌头。她与之交缠,她与之厮斗,她在这交缠和厮斗中,可以得到片刻的魂不附体。只有魂不附体,她才能得到安宁和快乐。

崇祯抬着头,深皱着一对浓眉。他的大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月娘实在是太妙,实在是太风骚。他摸着她小巧的下颌,又惦记她那对娇俏的玉乳。这张小嘴的能耐,竟不输她那下体的蜜谷。不论是哪一处,都能让人乐不思蜀。

作为一个皇上,他富有四海。可作为一个男人,他穷得可怜。几乎所有男人都羡慕他,以为他拥有后宫佳丽无数,就可以便尝人间至乐。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些大门大户中教养出来的女子,跟月娘相比,都成了难以下咽的糟糠。

她们的畏畏缩缩,她们的躲躲闪闪,她们的恭恭敬敬,她们的正正经经他见得多了,便受得够了,尤其在床上。

月娘的不知廉耻,月娘的自甘下贱,月娘的忘情忘我,月娘的目无君上,才是他骨子里最爱的最渴望的,尤其在床上。

原来,做了皇上的自己,也是半个阉人。与那些平头百姓世俗男人相比,他们能寻到的快乐,比他这皇上更多。一个月娘,便足以说明这些。崇祯心内越发愤慨。就为了这个原因,他也不会让月娘离开这座宫闱,不能把他的快乐拱手让人。

「月娘朕要射在你的口中吃下它让朕满足」

崇祯居高临下地盯着月娘的眼睛,梦呓般地说道。

她的眼睛,果然是不能对之对视。与她目光交接的瞬间,崇祯用力地向她喉咙深处猛地一顶。她那对眼睛,就是专门为了诱惑男人而生的。

月娘本能地想退避,却被他的双手拦住去路。她唯有努力地吞咽,努力地包容。让他热烫的jing液在口中喷洒弥散,让他多年来身体内聚集的情欲阴霾,在她身上尽情挥发蒸腾。

崇祯终于达到他要的顶峰,他不再避讳自己的身份,从喉咙中发出恣情快意的吼声。他爱怜地抚摸着月娘的脸蛋,一时间恨不能把命交给了她,又恨不能让她立时死于自己的身下。

暖阁紧挨着周皇后的寝宫。她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那一声嘶吼,她清楚那是皇帝口中发出的。他真地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真地像那谶言所说,与那妖妇秽乱宫闱而不自知。

周皇后一直跪在殿门口,青岫说什么都劝不起她。直到听到皇上那声嘶吼,周皇后才如大梦初醒。她理理散乱的头发,默默地走回到床榻上。

皇帝失了本性,迷了心窍,因为他是男人。

可她是皇后,她看得穿那妖妇眼睛后面隐藏的祸患。

她不能病,不能气馁,不能认输。

她是大明的国母,她是他唯一的皇后。

就算他不爱她,她也早就没有选择地,必须死心塌地爱着护着这个人称「皇帝」的男人。

几声响亮的婴啼,稀释了卫府几个月以来不见天日的阴霾。自从卫子璇出走后,卫府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尽管卫子卿再三保证,说兄弟不过是在京城呆得烦闷了,所以出去散散心,但这理由仍无法让母亲稍减忧心。

卫老爷常年在外做生意,又不知儿子出走的真正内情。他便一厢情愿地认为,男人四处走走看看也不算坏事,吃了苦头他自然会回头的。但向来溺爱二子的卫夫人,仍是不免日夜担忧,以至于寝食难安,竟大病了一场。

睡觉的时候她总梦见儿子被人劫杀,醒来时又不见卫子璇的只字片语。这个儿子好冷的心,不管为了什么原因离开,总得来个信,给家人报个平安。可他就偏不,他的心里什么都能装下,可唯独就是装不下自己的父母,装不下这个家。

卫夫人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心如刀割。这个儿子,竟像是白养了一场。好在还有个老大,虽然荒唐事也没少做,但毕竟还知道轻重。尤其是老二出走之后,老大就彻底扭转了性子。每天如无必要,竟哪都不去了。除了照顾病中的母亲,打理卫府事务,他与之前那些酒肉旧友一概断了联系。至于风月场所,更如老僧入定般清心寡欲了。

尤其是媳妇李玉臻的肚皮争气,终于给卫府添了个男丁。这桩大喜事,总算是冲淡了卫夫人心头沉重的哀伤。虽然心中仍然惦念着不知所踪的卫子璇,但毕竟又有了新的寄托,病情也就一天天渐渐好转起来。

直到了李玉臻临盆的那一天,卫夫人竟如神助般身体彻底地痊愈了。她在房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不知道媳妇能不能顺利生产,又能不能生个男孩。在李玉臻一阵紧似一阵痛苦的大叫声过后,终于听见房内传来洪亮有力的婴儿哭声。

然后稳婆兴冲冲地跑出来大喊「恭喜老夫人,是个小少爷」

卫夫人这才放心,合手对着天空直念「阿弥陀佛」。自打这孩子降生之后,卫夫人和卫老爷便全心围着这孩子打转。每日里开口闭口都是「大孙儿」,恨不能每时每刻都把孩子抱在怀内。

尤其是卫夫人,对着那孩子左打量右端详,说那孩子简直就是跟卫子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时候看着看着也掉几滴眼泪,说是这孩子跟那个狠心的子璇,也有几分神似。但愿只是脸盘像,这脾气可千万别随了那浪荡叔。

卫子卿当然要庆幸,庆幸这孩子来得及时。母亲身体一直很好,她这次得的,其实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母亲的心病眼见着要治好了。可自己的呢自己心中早已千疮百孔,还能好么

他看着那孩子,却感觉不到初为人父该有的喜悦。当初娶了李玉臻,完全是迫于母亲的压力。娶了她,本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他原本的计划,是借这个孩子的出生哄母亲高兴,再把月娘接回来。可现在呢月娘生死未卜,二弟不知所踪。

他知道自己应该放弃对月娘的念想,好好地撑起这个家。可他无法违背自己的心,他的理智无法战胜过往的快乐。无论是感官上的,还是心里的快乐。他追不回也忘不了,这种煎熬让他对一切都开始漠不关心。

虽然他一如既往地孝顺,一如既往地吃饭睡觉,可他的心里其实什么也没装下。他的魂,早已跟着月娘走了一半,又被卫子璇带走了另外一半。

他和李玉臻之间的话也越来越少,李玉臻也觉得奇怪。过去的卫子卿虽然让她很难堪,甚至她很多时候会恨他厌恶他。可自从小叔出走之后,卫子卿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他不太说话,而且再也不会捉弄她,更不会床上床下都琢磨着怎么凌辱她。

最奇怪的是他偶尔还会表达一些对她的关心,像是想吃什么,会不会觉得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李玉臻一方面有些受宠若惊,一方面却又不知所措。这样的卫子卿,她不习惯也不适应。

他那些嘘寒问暖的客气,却让他们更不像一对夫妻。他对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从来也没看过她。他突发的礼貌和周到,就如同店家对着一个入住的陌生旅人。

不仅如此,他在晚间睡觉的时候,更是与她界限分明。

他们各自在床榻的一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中间那条并不存在的界线。偶尔他一个转身触碰到那条线,不小心接触到李玉臻的身体,他都像是被抽了一鞭子,飞快地躲开,再也不肯多碰她一下。

李玉臻也不知道这种转变到底算不算自己的福气。丈夫不再凌辱和虐待自己,这应该是件好事不是么可为什么,她的内心竟隐隐升起一股悲哀。她在他眼中,不仅不再是他的妻子,甚至都不再是一个女人。

她已经变成一碗毒药,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毒药。他的心里有事,可他从不肯对她诉说一句烦恼。自从她嫁给他的那天起,他就从来也没想过,要把她当成是他的枕边人。他的心里到底装着谁是那个失踪的月娘么

这个名字,她还是从小姑卫子宁的口中听到的。这是卫府里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卫子卿宠爱着这个丫头。可大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月娘就消失在卫府。这个月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可以让那样的一个卫子卿,为了她失魂落魄性情大变。

至于小叔卫子璇,他的出走就更为离奇。他本是泡在珍馐华服中长大的浪荡公子,他为什么也没留一句话,就从卫府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李玉臻不敢问卫子卿,她看得出他平静背面隐藏的压抑。

她只是觉得,这卫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富丽堂皇。这里有些秘密她不能碰,只要轻轻一碰,那些伪装好的山明水秀,就会瞬间崩塌变为破壁残垣。

当然,在这些破壁残垣中,也有她和小姑卫子宁的那一桩私情。只是卫子卿根本不在意。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允许她与小姑假凤虚凰,只要她表面上能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这样,他就可以专心致志地沈溺在他的旧梦中,从过去的废墟中架设对将来的怀想。

卫子卿白天再也不进寝室。李玉臻明白,那既是对她的回避,也是对她的纵容。他再也没心思从她身上发泄他的不满和愤怒;但他却给了卫子宁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妹子去安慰妻子的身心寂寞。

这是一个多么奇异的家族。卫老爷经常不在家,回来也很少进卫夫人的房门,甚至连卫子宁的母亲,也不太亲近。或许是外面早已又有了新人。得他风流真传的两个儿子,一个消沈失意,一个远走他乡。

她自己,则和小姑之间暧昧不白。她明明已生了孩子,有一个丈夫,但实际上,她不过是一个生育的工具,一个有家有室的活寡妇。

李玉臻不会想到,这天下的活寡妇却又不止她自己一人。在那京城中最高贵最神秘的红墙之后碧瓦之下,有着成群结队的活寡妇。她们的遭遇,只会比她更凄清。因为她们的丈夫,叫做皇帝。

那个叫做皇帝的丈夫,也与卫子卿一样,并没有把她们都看做是自己的妻子。

她们中,只有一个算是正经的妻子,那就是皇后。其它的,都是陪衬着皇后,为皇家延续香火的高级摆设。无论她们叫做妃还是嫔,都比烟花女子还寂寞。

烟花女子虽然身为下贱,但床上总不空虚。她们在最年轻最美貌的时候,在床上迎来送往,打发走一波又一波好色如命的男人。

而嫔妃们无论身份多么尊贵,但身边总是冷清。她们在最年轻最美貌的时候,也未必能得到皇上的一次青睐,未必能得到皇帝的雨露深恩。只有最幸运的那一位或那几个,才能隔三差五地看到自己的丈夫出现在她们的床边。其它的,则望断宫墙。身边除了同病却不能相怜的不受宠的妃嫔,就是不能再被称为男人的宦官。

不受宠爱的妃嫔们感叹自己红颜薄命的同时,也不会想到比她们更高贵更有尊严的皇后,此刻也并不舒畅痛快。因为这位周皇后,有着比她们更深重的责任感,同时也比她们更爱那个叫做皇帝的男人。

是的,周皇后不仅不快乐,她的心头几个月来一直压着一块重重的大石头。

而那块大石头也有个名字,也叫做月娘。周皇后明知此刻自己不该为了一个卑贱下流的女子而愤怒,她该保重凤体才是。尤其是她已然有了身孕。

没错,她也有了身孕。红色的便装华服之下,周皇后的肚子也微微隆起了。

她叹口气,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并不太显怀的小腹。这里面无论是男是女,都是皇帝的正统龙脉。如果是个男孩,就必然是大明的太子,将来的国君。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月娘那个妖妇怀孕之后,后宫里妃嫔有孕的喜报就频频传来。先是她自己怀了龙种,紧跟着袁贵妃和田淑妃也都有了身孕。就连一个小小的王选侍,也都怀了皇上的骨肉。

皇上自从遇见这个妖妇之后,就似突然间转了性子。月娘就像一碗浓烈的春药,让皇上对男女之事开了窍,也来了兴致。否则,之前一样是这些人在伺候皇上,怎么一个个都没动静。偏要等那个妖妇有孕之后,后宫的女人才一发不可收地纷纷有喜。

如果换做是其它妃嫔,哪怕就是一个最普通最底层的宫女常在,周皇后也会对她心存感念,感念她为大明的子嗣传承开了个好头。可这个女子,偏偏是月娘那样的妖妇。

她来自于民间,来自于藏污纳垢的福王世子府。她看上去妖媚异常又故作天真,她分明是一株奇毒无比的断肠草,却总在人前装作一只温驯的小绵羊。

皇上就是被她那种故作可怜的模样给骗了,才会一意孤行地留下月娘,留下她腹中的祸患。听王承恩说,那妖妇还想离开皇宫,这分明就是对皇帝的欲擒故纵。

皇帝那样英明决断的一个人,却仍敌不过那妖妇的媚功。之前皇帝总是循规蹈矩地行周公之礼,没有半点荒唐yin邪之术。可是那妖妇怀孕之后,皇上对房中事的要求也越来越多,次数也越来越频密。

眼见那妖妇的肚子越来越大,皇上无法继续与那妖妇布雨行云,便将那些欲望都用在皇后和其它妃嫔的身上。尤其是对周皇后,他频频到这坤宁宫来。往往是二话不说,便要与她共赴巫山。

若是放在以前,周皇后也会喜不自禁。可现在她不禁要怀疑,在皇上眼中,他究竟临幸的是他的皇后,还是那个妖妇的替代品而每当她想提及半点跟月娘有关的事情,皇帝就会瞬间变了脸。

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发狠地大力抽送,让周皇后惊呼连连。他咬牙切齿与她行房的模样,是之前她见所未见的yin相。他似乎要把他心里的每一分怨气,都通过下身那龙阳,送到她的身体中去。

不仅如此,他还几次三番地要求她,摆出各种不堪入目的姿态以供他yin欲取乐。甚至要她像个牲畜那样趴在床上,他要从后面临幸她。周皇后自然不肯应承。

她是皇后,怎能像个下贱的妓女一样,用身体去勾引男人学坏

她自小所读的那些列女传中,也从来都把这些事情说成是最下贱最yin邪的行为。她是个好女子,更是个好皇后。她的这番良苦用心,皇帝早晚都会明白的。

可她没想到,他虽然没再强迫她用那种下贱羞耻的姿势,却仍不顾她的反对,将她的一双腿高高举起,随后压在她的头部两侧。

然后他便开始面目狰狞地,面红耳赤地,怀着他的愤恨和不满,用力地在她身下冲撞。那样强大的力道,让周皇后耳鸣目眩。他是怎么了他在做什么他怎么从君子变成了狂徒他到底在恨什么又到底在不满什么否则为什么她在他的身下,只感受到他的愤怒和欲求不足。

那妖妇到底跟他做了些什么,到底在床上怎样卖弄风骚,竟把这一国之君引到这样一条yin恶的路周皇后皱眉而不敢细思,这肃穆庄严的宫中,决不能容纳这样秽浊的女人继续蛊惑君王。

她才来了不到一年,皇上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变化。长此以往,岂非国将不国

尤其是钦天监监正所说的那些谶言,更是让周皇后一刻也不敢放松。自己怀得这个孩子,倘若真如御医所判断,是个小太子的话,像月娘这种不详之人,她腹中潜藏的那个亡国祸胎,岂不就是太子将来最大的威胁

周皇后轻抚着腹中的小太子,明白她与月娘之间,早已不再是简单的后宫争宠了。这种女人若在宫中立住了脚,真地成了皇帝的枕边红人,将来若再生下了男孩,就会危及到太子的地位。所以就算自己豁出去不做这个皇后,也一定要剪除月娘和她腹中的祸害。

崇祯皇帝刚刚接见了驻辽地的大将袁崇焕,想着他刚刚对自己提出的「五年平辽」的方案。平辽,平辽,这是他做梦都在想的大事。后金也就是满清已渐成气候,如今看来,竟大有觊觎中原问鼎天下之意。这些鞑靼,如今确实已不可小视了。

如今国家内忧外患,陕西一带天灾频仍,今年更是全国都闹了饥荒,又新冒出了那么多股匪盗。这种情形下,若不能有力地打击遏制后金,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为此,崇祯决定给袁崇焕更多的支持和权力。他不仅要给他尚方宝剑,更要赐他蟒玉银币为赠。只要能为大明除去心腹之患,就算给他再多的赏赐,崇祯都认为值得。

回想他继位以来,除阉党,诛忠贤,焚毁三朝要典也算是雷厉风行兢兢业业的好皇帝。只不过,这皇帝居然当得这般举步维艰,身边暗潮涌动,心里没着没落。他没有一天真正地快活过。

就只有只有与月娘在西暖阁的那一次,才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酣畅淋漓的释放。他暂时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暂时放下了君主的包袱和伪装。他那一天才真正意识到,他不止是个皇帝,也是个男人。

月娘给予他那么多的快乐和前所未有的震撼,他怎么可以轻言舍弃皇后那些话每天都在他耳边萦绕不休,他也很矛盾。他人生中最大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皇帝。可他人生中最大的快乐,就是与月娘耳鬓厮磨。

如今,这难题就摆在他面前挥之不去。当人生信念与情欲爱火狭路相逢,他该怎么做崇祯不断搓磨着眉心的川字,他知道,无论自己做出什么样的抉择,也许都会落得一身悔恨。甚至是一身骂名。

月娘眼看就要临盆,据太医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他一方面兴奋自己终于要做父亲了,一方面也窃喜月娘终于完成了生育大事。待她恢复之后,他又可以爱宠那久违的美体。五个多月了,有五个多月他只能看着她而无法碰她,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她的小嘴固然美妙,可怀孕后期她一直说腹痛,让他一阵紧张,可太医对此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见她大腹便便又总是不舒服,他也不忍心为一己私欲而扰了她。因此才会深更半夜地爬上妃嫔的床,亦或者爬上皇后的床。

他不断地恩宠皇后,除了想让她安心,让她明白自己并没忘记她是自己的结发妻。同时也是一种暗示,他希望她能明白,能识大体接纳月娘。不管怎么说,她既然是六宫之主,他也希望能顺顺利利地册封月娘,不要闹得满城风雨。

可皇后并不领情,甚至在床上还要诋毁月娘,还要念念不忘地提醒他,说月娘是个祸国妖女。这些话他不想听,更不想在欲火焚烧的时刻听到。于是他故意难为她。他明知道皇后是名门淑女,月娘那些花招是她永远鄙夷也永远无法效仿的。

果然她不肯配合就范,他就换了其它让她难堪的方式,狠狠地刺穿她的身体,也让她乖乖地闭上嘴巴。

他始终闭着眼睛,他试图想象那是月娘的身体。可周皇后冷冰冰的温度和僵硬颤抖的身体,都不断提醒他,这是他母仪天下无可挑剔的皇后。就算是在床笫间,就算是在交合中,她也没忘记这一点,更不会放弃她高贵的矜持和坚守。

不管他目的如何,结果总算是差强人意。皇后怀孕了,其它嫔妃也怀孕了。

她们身体里都种下了自己的种子,皇后是否能因此就放下对月娘的成见和敌意

后宫无人专宠,这不就是皇后乐于见到的事情么

这个主意还是王承恩给出的。他说,古往今来后宫最忌一人专宠。尤其是在子嗣问题上,最怕皇后无子可依。可王承恩和崇祯都没考虑到,而今皇后担忧的不仅是子嗣问题,更是她未降生的太子的前途。

「都安排好了么我要这事做得绝对得可靠和把握。明白么」

周皇后向着宫内专门负责接生的收生婆王嬷嬷问道。

王嬷嬷赶紧叩头答道:「皇后娘娘,都好了,一定可靠。那媳妇子已经找好了,我总有办法让她同时生下来」

「行了,别说了,言多必失。你知道,要守口如瓶么」

周皇后打断了王嬷嬷的话低声问道。

「奴才死也不肯多讲一句,娘娘尽管放心。」

王嬷嬷忙答。

「是吗若是皇上问你呢」

周皇后冷冷地说。

「这若是皇上问及,不管出了什么事,奴才一力应承,以报皇后天恩。」

王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说道。

「这话却是大谬。你要知道,本宫与你,并无任何瓜葛,何来恩惠之说」

周皇后嘴角挑了一下,淡淡地笑道。

「是奴才失言皇后教诲的正是。是老奴年迈妄言了,该打,该打」

王嬷嬷战战兢兢地说着,就真地下手打起自己的嘴巴来。

「罢了。就这样吧。该怎么做,心里有数就行了。你,退下吧。」

周皇后摸摸腹中活泼踢打的孩子,挥挥手命她离开。

皇儿,我的皇儿,为了你,母后可以不计一切,可以不择手段。你的皇帝父亲已经迷失了本性,你能依靠的,就只有母后一人了。母后要做的事,就是替你铲除潜在的威胁,替你扫清将来的道路。你是我大明的正统继承人,母后绝不会让任何人,阻碍了你的脚步。

周皇后的直觉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强烈。就算不是太医判断,她也知道腹中的孩子是大明的太子。那妖妇生产之期在即,她既然不能说服皇帝,就要另寻他途。

成败,在此一举。绝对,不容有失。

「怎样了她现在到底怎样听她叫得如此凄惨不行朕要进去看一看她」

崇祯听到殿内传出月娘的尖叫,那声音中满含着恐惧与痛苦,把他的心也要搅碎了。

他也是第一遭经历这种事,紧张得在殿外走来走去,一刻也坐不住。耳听着那叫声竟似要痛死过去,他竟忘了那些本该避讳的事,急匆匆就要冲进殿内看望月娘。

「皇上,万万不可」

王承恩和周皇后一齐惊呼,拦住了崇祯的去路。

「皇上,还请稍安勿躁。产室乃血污晦气之地,寻常男子尚且退避三舍,何况皇上乃九五之尊,怎可犯此禁忌女人产子本就是一脚踏入了棺材,痛苦哀嚎乃是必有之事。皇上此刻进去亦是于事无补,更会扰了她的心神。不若这样,皇上您在此静候,臣妾进去看看情形。不论怎样,臣妾必定据实禀奏。」

周皇后给王承恩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进入殿内。

王晨恩急忙跪下劝阻,崇祯急得没法,也只能继续在原地打转,额头上浮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皇